他半夜实在没熬住,就和容铮一起在省电视台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上,可能因为太困了,连容铮离开都没察觉,就在陌生的地方睡死了过去。
舒墨呼出一口长气,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准备去解决那个烦人的电话,可刚走一步,他脚心就突然感觉一道尖锐的疼痛。
他皱着眉低下头看,发现一个玻璃杯被打碎在地板上,旁边还有一大滩褐色不明液体。
根据现场初步判断,舒墨估计是自己睡觉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装着感冒药的玻璃杯。
舒墨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玻璃,然后走到办公桌旁,拿起话筒:“谁?”
电话那端的人没听出接电话的是个陌生人,把他当作办公室的主人,立刻说:“领导,出事了!”
可能是感冒的原因,舒墨头疼得厉害,他扯开领口,听见对方用兴奋的声音描述事故,一种细微的不适感从心底慢慢延伸出来,他眉头一皱,拉过椅子坐下,问:“什么事?”
那头的人语气更加兴奋,还特地压低了声音,把喘出的气喷在了话筒上,然后在“刺啦”“刺啦”的背景音里激动地用气音喊:“死人了!”
舒墨心情越发烦躁了,他手指敲在桌上,带着有序的节奏,尽量平心静气地问:“什么意思?”
“等下。”那人像是在和人说话,同人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走到一边同他说,“是这样的,前天我不是请假回父母家吗?结果他们这里连下了两天暴雨导致道路塌方,我才不得不继续请假,没想到居然让我撞见这事,我在我父母家旁边的河滩上发现了一具男尸。”
舒墨“嗯”了一声,他没有多大反应,发现尸体只是普通刑事案件,他们见过太多尸体,不会像普通人那么激动。而且河岸这种地方,发生自杀或者溺亡的意外更多。这事多半只是个普通案件,附近的公安局就近调查就行了,上新闻也只最多占用半分钟的时间,还构不成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电话里那人并不这样认为,他可能感觉到舒墨语气中的不以为然,他接下来说话更快了,语气中透着种道不明的微妙的激动感:“我知道出现尸体并不稀奇,特别我家这里,风水不太好,三天两头有人想不开专门跑这里自杀。从小到大,我见过的尸体没有二三十,但七八具总有的,可这具男尸不一样!”他难掩激动地压着嗓子低声说:“他是被人杀的!”
舒墨敲在桌上的手指一滞,这次坐端正了,认真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肚子被切开,我拿了根长树条翻开看,发现他内脏没了,不仅如此,生殖器也被割掉了。而且,这尸体和我见过溺水的很不一样。”那人说起来有些耐人寻味,他吞咽了唾沫,对着话筒吐出一口长气,“那些溺水的,要不就是身体僵硬像商场里的塑料模特,要不就是膨胀得很大,像个气球,看起来非常恶心。这人不一样,他不像溺死,而是像被人杀了,然后将尸体处理完后才扔进河里。”
舒墨呼吸微微一缓,他想说些什么,这时候那人难掩兴奋地提高了音量,催促道:“领导,这事除了我还没人知道,我还没报警,刚刚已经联络好人来帮忙搬尸体,你快带人过来,咱们先拍点现场照片,再走访下附近居民,抢在警察来之前先报道出去。我有预感,这可能会是大新闻!”
第608章 疯狂午夜直播间(十四)狩猎
进入三月,天气逐渐变暖,街两旁的栾树开始发起新芽,暗示着春天已经来了。
他套了件黑色皮衣,像前几日一样,在街角的包子铺买了份豆浆,外加四个酸菜包,准备拿回车上慢慢吃。
街上这时候人不少,往西三百米有家幼儿园,为了保证孩子安全,接送孩子的私家车被指定停在街道尽头的一个停车场里。因此每到清晨八点,这条街就会有家长们陆陆续续出现,带着自己的孩子徒步走过去。
他沿着街缓缓往前走,目不斜视地盯着手里的手机,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街的对面,像前几日一样,默不作声观察着那个中年男人。
幼儿园门口,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穿着米色高领毛衣,外套深灰色呢子大衣,身材匀称,样貌和善,看起来整个人文质彬彬。
中年男人也是家长,有个四岁大的儿子,个性腼腆认生,一直躲在他身后。比起他的儿子,中年人在小朋友中间的人缘更好。他就地蹲下,一边面带微笑,一边给小朋友们变着魔术,偶尔还会送一两个礼物,引起孩子们兴奋地尖叫。
他吸了口豆浆,两手揣在兜里,从中年人身边缓缓经过,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余光却瞄了过去,他看见那人把手放在孩子的身上,忍不住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