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
“她虽然没被凶手杀死,却被那些愚蠢的村民杀死了。”
“疯子。”舒墨的嗓音刹那间变得很冷,眼神也很冷,透着深冬的寒意,只是张诚没有注意。
“我同学因此遭到处分,她……她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受到了巨大到打击,于是辞了职。可造成的创伤永远无法弥补,她太嫩了,不知道自媒体是把双刃剑……”
舒墨想,她太低估人性了。和所有刚毕业步入社会的学生一样,被家长学校保护得太好。他们看的都是社会阳光的一面,不知道人性的沉重、环境的复杂、社会的险恶,以为危险和罪恶永远触摸不到他们。
他们的优点是善于接受新事物,并大胆敢于尝试,可不顾后果制造的恶果往往令人无法承受,尽管那……只是极小的概率。可那微弱的概率,是极度危险的。
张诚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女孩“人偶”,嗓音酸涩无比:“一审的时候,那女孩律师打同情牌,说他原生家庭是个悲剧,给他制造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一审就判了死缓。”
他愤恨地说:“这些学法律的个个受西方废除死刑那套思潮影响,说什么抵制死刑。说了一大堆狗屁不通的道理,扯国家扯人权。但他们没想过受害人的人权,死了那么多女孩,还死得那么惨,判他死十次都无法赎罪!凭什么公民奉公守法、辛苦劳作纳的税,要给这种灭绝人性的畜牲用?”
舒墨缓和了声音:“这案子社会影响大,二审结果应该不同吧。”
“是,二审直接判了死刑,让他多活了一年。”张诚依旧脸色铁青,“宣判就在两个月前,可就在宣判后,那个凶手突然一改嚣张态度,托他的律师联系女孩的家人,说他想在死前跟女孩忏悔。”
舒墨眼神变得极冷:“忏悔?”
“他这样说的,而且表现得……很真诚,还找媒体炒作过……你懂的,网上那些水-军铺天盖地说该让他见上一面,还要直播。”张诚皱着眉说,“但是女孩精神状态很差,不仅仅是被他虐待的事,还有后来直播造成的二次伤害,女孩几次试图自杀,家人不得已把她送进了看护中心。所以无论他的忏悔是真是假,都不可能答应。”
舒墨冰凉的手指一颤,紧紧握在一起。
“可是……”张诚眉头拧得更紧,“女孩的家人去看他了……担心那凶手使诈,全程有警察在监督。会谈过程还算正常,就是他反复说对不起,然后说自己悲惨的童年、无望的人生……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时候女孩父母在谈话后大概也有了这个想法。但他们依旧表达永远不会原谅。
“然而就在会谈结束,准备离开的时候,凶手突然痛哭流涕。他一边跪在地上磕头,一边说他为了赎罪,会把女孩非常重要的东西还给他们,还强调说这样东西万分重要,绝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舒墨皱起眉:“他这样说,旁听的警察绝对不会同意。”
“对,这些杀人犯,尤其他那么变态的,杀了那么多孩子的,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但——”张诚顿了顿,说,“女孩父母强烈想见到这样东西,他们很自责,认为……女孩会受到侵害,都是他们的错。”
最后简短的一句话让舒墨心头一凛,忽然莫名感到难言的酸涩——因为女儿的遭遇,她的父母肯定也在经历痛苦万分的折磨,数不清地在脑海里自问——那天为什么不自己去接孩子,有什么走不开的——他们精神濒临崩溃,可又不得不表现得坚强,想尽一切办法要去弥补孩子。
尽管……
他们没有任何错。
错的,只是那些万恶的罪犯,丧心病狂的怪物。
舒墨忍不住想,好像所有父母都是这样,付出所有去热爱和能量去保护自己的孩子,像努力照明的蜡烛,即使最后会变成一滩蜡泪,也要燃尽最后一点生命为孩子点亮前面的路。
就像他的父母一样……
到死,都是为了孩子。
舒墨捏了捏冰冷的手指,低声问:“然后呢?”
“自然是妥协,孩子父母提的要求合情合理,也没人忍心拒绝。最后他们商议,由专案组陪同孩子父母一起去拿那样东西。”张诚说,“那东西是一把普通的钥匙,被收在证物袋里。根据凶手的描述,他们在他奶奶的骨灰盒里找到了七个u盘……”
“包括女孩在内……受害人正好有七个……在凶手家,他们打开了标有符合‘07‘的u盘。”
说到这,他握紧拳头,看向一旁的狰狞的人偶,沉声说:“里面是照片和录像……那个疯子……录下了全过程,总共三十四个小时。之前谁也不知道女孩到底遭遇了什么,只是经过她身上那些伤疤和痕迹做出推断,可当看到录像,那是令人绝对无法忍受、最残忍最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