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残忍地一笑,把余下的药飞快推入他体内,再拔出针管,把失去意识浑身瘫软的廖城嘉推倒在松软的真皮座椅上。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廖城嘉努力扑腾了下,但最终没能扑腾出个水花,反而加快了药物在血液里流通的速度,很快睡死了过去。
司机的动作十分粗暴,丝毫没有廖家下人的职业素养,反而像个虎视眈眈准备随时杀主的叛徒。他手脚麻利地扒了廖城嘉的外套和包,搜出了一堆价格不菲的奢侈品。但他没有多看一眼,像扔垃圾一样把东西随意扔到一边,甚至把几百万的手表拆得七零八落,直到确认没有什么违规的东西,司机才回过头,踩下油门。
就在这时,他的车载电话突然响了。
司机一脚急刹,接起了电话,就听里头传出女孩调皮的声音:“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后视镜照射出司机满是阴霾的脸,他扯下手套,冷冷地问:“玩得开心吗?”
女孩娇气的声音响起:“还行。”
“最后一次了,”司机笑了笑,“敞开了玩。”
说完,他挂了电话,用带伤疤的手握住了方向盘。
那是一道看着都疼的伤疤,从掌心到手肘,是他小时候偷糖,被小卖部老板抓住后,用菜刀直接按手臂砍了一刀,那一刀直接砍到了骨头,“呲”的一声,现在他想起来就觉得牙酸。
“真他妈的。”司机骂了一句,用力踩下油门。
……
女孩挂断电话发了一会呆,她想起了遗忘的童年。
她记得自己原本是有家人的,有兄弟姐妹,有父母,母亲总是怀孕,父亲只是四处掏垃圾。他们挤在一间不到六平米集装箱里,夏天很热冬天很冷,浑身都是臭的。附近小朋友都不愿意靠近他们,嫌弃他们脏,说她不讲卫生,身上有细菌。
她那时候不明白细菌是什么意思,不会愤怒生气,反而因为别人的言语而感到自责羞愧。她本能地羡慕拥有更好生活的同龄人,羡慕她们漂亮的衣裙、亮晶晶的头绳、干净有香味的手绢。女孩爱美的本性与生俱来,她也一样,而且幼嫩的她不懂得掩饰欲望,总是躲在角落,偷看在公园里光鲜亮丽的花蝴蝶们。她像只营养不良的小羊,颤颤巍巍地探索世界,也许是这样,才会被别有用心的豺狼盯上。
一开始是糖,那东西像罂粟,对儿童拥有强烈的蛊惑力,好像很多人都因为那甜甜的东西才会一脚踩空坠入永黑的深渊。
那颗圆滚滚的红色糖果,廉价又不卫生,却把她这只涉世未深的小羊从窝棚里勾引出来,没有人告诉她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也没人教她不要跟陌生人走,更没有人告诉她,不能让成年人随便摸自己。
她每次跟着上车后,回来的时候都觉得疼得厉害,那时候她学到第一课,想要满足欲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那颗圆滚滚的红色糖果是欲望,是罂粟,更是恶魔的果实。
后来她自己领悟了贪婪,她想要糖果,但不愿意付出代价,于是她把妹妹带过去换糖果,直到有一天妹妹没有回来,她也突然没有糖果了。
她记得她沿着街道走了好几天,在有一天,原本停车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打开塑料袋,一股臭味迎面而来。
里面是切碎的肉块、内脏、还有一堆红色的糖果,她伸手把红色的糖果捡起来,揣在兜里,然后转过身叫大人。
在大人们惊恐的尖叫声中,她从兜里拿出糖果,拆掉外面啪啦作响的包装,把糖果塞进嘴里,这吃她不是小心翼翼地舔着吃,而是大口大口地嚼。
因为她突然什么也吃不出来了,她丧失了对甜的味觉。
后来她和兄弟姐妹一起送进了福利院,生活要好很多,至少能吃饱穿暖,偶尔还有好吃的零食和饮料,可惜她什么也吃不出来。
以前住在集装箱,不用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正常,可在福利院里,她发现自己好像比同龄人要怪异。
她没有特别大的感情波动,见到死掉的动物,其他小朋友会尖叫会哭泣,她只是木然地看着,然后主动伸手去触碰尸体,找工具去肢解。
慢慢福利院发觉了她的与众不同,她记得院长找到她,她回答的是:“我想知道妹妹是怎么变成一块一块的。”
那时候她大概不到五岁,成年人以为这是一种精神创伤,于是她更受关注了,因此兜里有了不限量的糖果——朱古力、大白兔、柠檬丹、花生牛扎……她总是嘎吱嘎吱嚼着,虽然她嘴里没有味道。
六岁的时候,她对死动物的兴趣转移到了活物上,她把一只白色的兔子剖开,然后切成小块,装在了黑色塑料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