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封城的情况下,路上除了公务车辆,没有路人和车辆,整座城几乎成了空城。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晚突然出现的洒水车多得骇人,几乎每个路口都停着一辆。那些车,在寂静的夜色里,播放着怪诞拖沓的儿歌,同时发出“呜呜”的引擎声。
一辆环卫洒水车正在一条人口稀疏的富人区缓缓行驶,叼着烟的司机扶着方向盘,百无聊赖地哼着怪腔怪调。他的手机被放在手机架上,屏幕里是十分钟的倒计时。
车载无线电里,一群警察在聊天,哀嚎着今晚还要加一整夜的班。
洒水车司机嘴角噙着笑,听了半晌家里长短还有抱怨,忍不住嗤笑出声:“怕是活不到明天。”
说着,他油门轰大了些,居民区限速5,但他得有20了,果然头顶闪了两下闪光灯,他居然被抓拍了。
司机忍不住骂了声娘,超速摄像头一般设置在国道和高速,哪里会设置在小区里?
想到这里,司机瞬间记起周围的居民成分,立刻愤世嫉俗起来——真他妈是群惜命的有钱人。
可再一想,他又不在意了,管他有钱没钱,从今天起都一样,最后会成为一堆烂肉白骨,而且死了也不会有多好的待遇,多半会被集中焚烧,有钱人穷人全混在一起,下辈子投胎指不定能成谁!
想到这里,司机又乐了起来,这时候还管娘的超速,他直接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在无人的街道狂飙起来。
那司机光注意超速摄像头,没有注意到路灯上还有个伸出来的长杆,上面另外有一台监控设备,那是公安用来追踪犯罪分子的天网高清摄像头。
在去年年初的时候,设备主要安装在主干道上,还没有深入到小路和居民住宅,但在去年年底的信息大会上签约了天网计划后,有了投资商大把真金白银的投入,上头终于不再抠抠搜搜,把整座城市都装上摄像头,连基拉嘎角的小巷都没放过。
不过因为居民反对,考虑到隐私问题,这些设备还没投入使用,只是摆着震慑罪犯的花架子。
可这会儿,那“花架子”竟然闪了两下红光,不知什么时候被启动了。
整座城市的异动已经顺着网线进入某些人的视野,那司机的脸即刻出现在屏幕上。
雷行舟这时候已经从刚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手忙脚乱地研究眼前的设备,还要不时给人去电话发短信,恨不得一个人砍成三段用,然而每次抬头,都会忍不住震惊。
毕竟谁能想到,一座精神病院的底下,居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能通过城市天网系统,监测整座城市。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屏幕,还有后面望不到尽头的巨型设备,以及正在不停忙碌的数百名非法工作人员,雷行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先找人赶紧查封了这里。
但想起容铮离开前的话,雷行舟又赶紧把注意力放在电脑上,他一头热汗地把标注了所有洒水车的地图群发出去。
此时的敌人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躺在豪华的躺椅上,闭着眼睛听音响里恢弘的交响乐。他脸上没有表情,但从他轻轻敲打扶手的动作,能窥见一丝悠哉的喜悦。
在音响里响起小提琴悠扬的独奏时,门忽然被敲响,走进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走到他面前半米的位置站定,然后深躬下腰,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大少,时间到了。”
男人倏地睁开眼,身旁的秘书立刻把手机递了过去。
男人没急着接,而是转了转眼珠子,把目光落在门边面貌凶狠的男子身上,扬声问:“老爷子和小少爷呢?”
“都安排好了。”那人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露出了手臂上的伤疤,他笑着说,“老爷子还算配合,但小少爷有点闹腾,没办法,只能让他乖乖睡一觉。”
男人点点头,这才接起手机,沉声说:“开始吧。”
晚上七点半,夜幕开始降临,淮市郊区几个变电站的位置,忽然接连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从市中心开始,整座城市的灯光霎时熄灭,黑暗犹如潮水瞬间席卷整座城市,而卫星上那片闪烁着璀璨灯光的地图能明显看见有一角突兀地消失。
与此同时,尖锐的警笛声在空阔的城市响起,那是城市最高级别的紧急警报声,预示着危险和恐慌,响彻城市的每个角落,格外的惊心动魄。
市民们嘈杂的询问声和不安的议论声不时响起,一时间,到处兵荒马乱,黑暗中,在家的居民终于坐不住,一波又一波地跑下楼,然后纷纷涌入街头,巡逻的军警连忙打开了车灯,用灯光安抚着人们焦躁不安的情绪,勉强维持着周围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