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扶着膝盖蹲下,和这些年突然发病时一样,开始努力转移注意力,然后做起了有节奏的深呼吸。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张诚再抬起头,脸上的血色已然褪去,整个人既憔悴又虚弱,不过走在前面的两人并没有察觉。
张诚握紧手,又松开,重复做了好几次后,他呼吸终于变得平顺起来,眼前的扭曲景象慢慢恢复,幻听也随之消失,他没急着起身,而是直到心跳也跟着恢复,疼痛感也彻底消失,他这才重新站起身,然后迅速整理了下被捏皱的衣摆,装作没事发生过,朝舒墨两人大步走去。
在走到舒墨身后的时候,张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舒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可当他转过头的时候,看见舒墨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
看着舒墨那张没有戴眼镜的脸,说不清怎么,张诚觉得,他和之前那个舒墨有点不一样了……
山的内部是没有风的,底部有蒸笼一样炙热的高温,使得周围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这里非常潮湿,到处弥漫着潮湿的腐气,地面上还有许多枣红色的苔藓,像一张被铺开的巨大红色地毯。
一路上有惊无险,只是偶尔舒墨会停下来研究附近古怪的机器,魏威则拿着手机在旁边仔细地全部录下,耽误了一些时yu|x~i间。
但仍然很顺利的,他们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达了巨塔的底部。
三人早在渡口就换上了工作人员一样的防护服,他们利用搜罗出来的身份卡,成功通过了需要刷卡才能打开的大门。
而这里的装置显然要比渡口的先进不少,刷卡装置上有个巴掌大的显示屏,在他们刷卡后便显示了各自的身份。
三人的身份显示的是助理,但是具体什么的助理没有详细描写。不过想也能猜到这几个人的身份应该不高,不然不会被发配到渡口去,所谓助理,估计就是到处给人打杂的。
这个打杂的身份对他们来说非常有用,因为不容易露馅,就算偶尔出些错,也能拿学艺不精来糊弄过去。
没有设定楼层,升降机自动带他们到了第十层。
说起来,黑塔的第一至九层是没有门的,所以他们来到的第十层其实就是第一层。
可走进这一层,他们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之所以底下的九层没有门,是因为他们的楼梯在里面。
螺旋状的楼梯直通到底,像海边捡到的海螺,可这海螺里的景象令人骇然。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玻璃箱似的小房间,每个房间大小一致,平均分布在每一层,足足有二十几个,而正因为隔墙使用的是玻璃,所以里面的景象一清二楚。
该怎么形容呢,这里每个房间的布置都不相同,像在直播平台看到的主播直播间,只不过这里的直播间没有萌妹,没有电竞高手,也没有说搞笑段子的主播,这里一切都和黑塔一样——压抑,沉闷,黑暗,布满血腥和绝望。
令人难以承受的恐怖事情正在玻璃箱里发生,而歇里斯底的惨叫声成了这里关不掉的环境音。
他们以为,刚才在塔底下,见到那些像骷髅一样的感染者已经够恐怖了,而来到这里,才知道什么叫做毛骨悚然。
魏威惊惧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棕色的瞳孔因为震惊和害怕缩成很小的一个圆点。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关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每个房间还有电脑?”
没有人回答,张诚和他一样震惊,舒墨则走到走廊边缘,往底下看。那螺旋状的楼梯,由上往下看,会产生没有尽头的幻觉,好像那里就是深渊。
而令魏威更加惊吓的是,在最底下,有一个人眼的浮雕,仿佛那双眼睛,在他们朝下看的时候,也在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们。
魏威轻轻打了个寒颤。
“传言在暗网里有个绝对禁止入内的地方。”舒墨忽然开口,低声说,“暗网本身就是一个充斥着枪支、毒品、色情、暴力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却比暗网还要邪恶,埋藏得也更深。一般人根本无法入内,那里是绝对的法外之地,绝对的匿名,可以为所欲为,所以那里遍布是人类最邪恶扭曲的一面,而进入的人除了被邀请进入的,其余的就是被不幸选中的受害者。”
“受害者?”魏威一怔,“我没明白,他们是打算做什么?”
“直播秀,”舒墨说,“就和你们看到的直播平台一样,但他们直播的全是没有底线、违法的东西——虐待、弓虽女干、杀人,是真实直播虐待杀人的大秀。观众需要付费才能观看,里面还有一种竞价系统,竞价最高的人成为直播间的主人,可以决定凌虐受害人的方式。这些方式有的是酷刑,有的是对心理和肉体的凌辱,反正全都是极端血腥、残忍、泯灭人性的做法,没有任何限制,最后把人分尸都行,只要你出得起足够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