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在乡下,打不着车,最近的公交站还要走好远。颜微尘跌跌撞撞地跑了一路,眼前昏了又昏,只怕他们追上来。
绵绵的怨恨,还有一点可怜的自尊心,积蓄在胸腔里久久不能平息。
最后他跪倒在路边,捂住胸口一阵干呕。
他真是孝不动。
后爸一来就败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和妈妈一起靠微薄的低保苟活。他考上联邦医科大学的那年,他们拿不出学费,也不愿意给他凑这个学费。
学医八年,每年四万的学费让他债台高筑,靠救济餐度日的大学生活不堪回首。
刚毕业那会,他经常睡不着,总是忍不住去想以后会怎么样。
不是畅想的想,是对未来无限担心。
就这样,他还被迫养着一家子好手好脚的吸血鬼——直到姥姥去世的那天,死女人不知道在哪鬼混,颜微尘一个人坐在她床边,听她临终前的坦白,目睹她呼吸逐渐窘迫直到停止。
他终于对亲人绝望了。
入了冬就很难看到太阳,天空是灰蒙蒙的,沿道草坪枯黄,空旷的马路上只剩风簌簌的冷,他裹了裹羽绒服。
公路上的车辆以100迈的时速在他身后飞驰,偶尔有司机在不远处降速,犹豫片刻又加速离开,没人停下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最后一辆阿斯顿·马丁停下了。
车后座走下来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身形修长,气质英伦。他走到颜微尘两步远的地方,微微偏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