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对策,所以葫芦生的回答是:“甚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一个绝对不受任何干扰的环境,在这个环境中,只可以有我和两个助手,以及患者。”
陪同的外交人员走开去通讯联络,过好一会才回来,道:“患者坚持女儿要在场。”
葫芦生早就知道我们假设患者可能是赛观音,他很是兴奋,可是又恐怕万一不是,所以很是患得患失,这时候一听得对方这样回应,我相信他心中一定高兴得在狂呼乱叫!不过他毕竟是老江湖,表面上不动声色,还假意考虑了一会,才道:“可以──不过再也不能有别人了。”
陪同人员连忙答应。
这时候我真想问一问那位看来像是高级知识份子的陪同人员,他是不是相信降头师可以治疗末期肺癌,不过当然我没有问出口。
后来我和白素讨论到了这个问题,白素说:“当时那人是不是相信,我不知道。不过整个特权阶层,尤其是最上层的一些人,对于特异功能特别相信──他们都七老八十了,自然而然会希望有超能的力量使他们可以一直活下去。这方面的幼稚心态,从秦始皇找长生不老药起,一直都是特权阶层的梦想。赛观音肯定很了解高层人物的心态,所以才提出要葫芦生来治疗,这正是投其所好,所以才会得到批准。”
我哈哈大笑:“想得真好!要是葫芦生能够有成积,当然会被当成最高贵宾来对待了!”
那时候对于赛观音为甚么如此了解上层特权人物的心态,早已知道,所以并不感到奇怪。
飞机到达目的地,降落在一个军用机场,立刻就有豪华轿车驶过来,车头上甚至于插着两国国旗。
车子直驶到警备森严的医院,还没有下车,我们就看到了于是女士,在门口等待。
葫芦生一看到了于是,整个人震动了一下,口中发出了一阵古怪莫名的声音,望定于是,双眼发直。
我碰了他一下,示意他注意行为。葫芦生向我苦笑,吸了一口气:“乍看,很像,看仔细了,不如她母亲,赛观音更美……美多了!”
葫芦生本来显然还想发表议论,不过我和白素立刻制止,葫芦生连吞了几口口水,总算没有再说下去。
车子停下,于是过来开车门,还没人下车,她就自我介绍:“我是病人的女儿。”
车门打开之后,葫芦生先下车,他虽然说于是“和她母亲差远了”,可是自从于是出现之后,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于是,这时候他一面下车,一面双眼还是直勾勾地望着于是。
这种样子当然非常不礼貌,可是多半于是早已习惯人家在她面前会有这种失常的举止,所以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我一直以为神通广大的降头师对于人身体的所知之多,没有任何一门实用科学可以比得上,所以自然而然以为降头师在思想、情绪上的控制,也一定有一套特别的本领。谁知道大谬不然,葫芦生接下来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他抢着下车,于是在打开车门之后,向旁退开。葫芦生下车之后,根本决不定是该向于是走过去,还是向前走。看他的身子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向前跨了一步,仍然望着于是,在他面前是石阶他也没有看到,一脚岔空,身子仆向前,竟然摔了一大跤,直摔得狼狈不堪,好一会起不了身。
我赶着下车,于是已经过去,去扶葫芦生。这时候葫芦生的样子,哪里像是来替人施展特异功能治疗的大降头师,看起来他自己十足像是绝症患者。
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四肢发软、身体颤抖、双眼发直,虽然还不至于口吐白沫,可是口角也有些不知名液体在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