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白素做了一个鬼脸,白素神情很无可奈何。
我向于是道:“我想她要说的主题,就是她所谓的那个重大无比的秘密。这个秘密,她甚至于没有向你的父亲说过,你很应该去听一听。”
于是想了一想,向白素望去,征求白素的意见,由此可知白素和她长时间的谈话,还是有作用,至少令于是知道白素的意见值得尊重。
白素当然立刻点了点头。
于是很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苦笑道:“人家老年人有老年痴呆症,她却是老年妄想症… 真是要命… 只怕卫先生想像力都想不出来她会说些甚么!真是可怕!”
对于“老年妄想症”,于是的评语是“要命”和“可怕”,虽然她的思想方法和我截然不同,可是我却非常同意。
我道:“确然,老年妄想症患者所作出的妄想,匪夷所思的程度令人事先完全无法想像,例如妄想‘一天等于二十年’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于是怔了一怔,开始的时候有点茫然,但立刻明白了这个典型妄想例子,曾经是她生活中实实在在的一部份。她本能地感到不能接受我的话,可是既然是事实,所以她也无法反驳,一时之间,她的思想陷入了紊乱状态──她这种只能使用单一思想方法的人,无法应付这种情况,就像从小在笼子中长大的动物忽然置身于野外一样,会不知所措。
白素瞪了我一眼,向于是道:“不管她会说些甚么,都应该去听听。”
于是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白素示意我不要节外生枝,我咕哝道:“我是外人,都听了老人家那么多话,自己亲人,反而不想去听最主要的一部份,太过份了!”
于是立刻反应:“我听得太多了──完全是她的妄想!”
我更加反感,提高了声音,道:“我认为她说的那场山洪暴发,就不可能是她的妄想──不是曾经亲身经历,不能把经过情形说得这样活龙活现!”
于是怔了一怔,道:“甚么山洪暴发?”
我也不禁怔了一怔,我以为于是既然说她不想去听“陈腔滥调”,那至少赛观音应该向她说起过那场令她要自杀的巨大灾难。却原来也没有说过。
我摊了摊手:“说来话长──这证明你母亲有很多事情没有对你说,你更应该多听听她的话。”
于是冷冷地道:“总她的妄语,和看阁下的记述,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说了半天,她对我记述的故事,居然下了这样的考语。
我大声道:“不要混淆妄想和想像。”
于是居然显出很俏皮的神情,看来很是可爱,她道:“两者之间根本没有混淆的余地──因为两者根本就是一回事。”
我当然绝对不同意她的说法,虽然现在不是和她辩论的时候,可也必须表达我的不同意,所以尽管白素在向我使眼色,我还是大声道:“怎么会──”
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在这时候,电梯门打开,走出了三个人来,前面是两个军官,后面是一个丽人,我一看之下,就倒抽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