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藤夫人的话还未曾讲完,芳子几乎冲进了我的房间中来,她满面笑容地望著我,向我深深地行了一个礼道:“藤先生,请原谅我。”
那位老医生眨著眼睛,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显然知道自己刚才的判断是错了。
事情已到了这地步,我自然也不得不站起来,告诉她,藤三郎并不是我的真名字,只不过因为不想她报答我而杜撰的。芳子始终保持著微笑,有礼貌地听著我的话。
我一面说,一面仔细打量草田芳子,她本人比画报上、报纸上刊载的她的像片更动人,那是由于对著她本人,就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那种亲切的感觉,是由于她美丽的脸型、和霭的笑容,而柔顺的态度所组成的,使人感觉到说不出来的舒服。
她穿著一件厚海虎绒的大衣,更显得她身形的娇小,而由于进来得匆忙,她连大衣也未及除下来。
老医生以围棋子在棋盘上“拍拍”地敲著,道:“究竟怎么一回事?”
芳子笑著,将日间发生的事,向他说了一遍,然后,她忽然道:“我想我不适宜于再作滑雪运动了。”
我奇怪道:“在雪坡上摔交,是人人都可能发生的事,何必因之而放弃你最喜爱的运动呢?”芳子脱了大衣,坐了下来,拨旺了火盘,缓缓地道:“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在积雪之中 眼前会生出幻象来,使我心中吃惊,因而跌了下来的。”
我早就怀疑过草田芳子摔下来的原因,这时听了她的话,心中的一点疑问,又被勾了起来,道:“芳子小姐,你究竟看到了甚么?”
草田芳子道:“我看到了一个男子”
她才讲到这里,老医生和藤夫人都“哈哈”地大笑起来,连我也不禁失笑,因为芳子的话,的确是太可笑了,看到了一个男子,这怎叫是“幻象”呢?
芳子的脸红了起来,她道:“不要笑我,各位,我看到一个男子,他的手背,在树枝上擦伤了,他就靠著树在抹血……他的血……他的血……”
芳子讲到这里,面色又苍白起来,我连忙问道:“他的血怎样?”
芳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一定是眼花,他的血,竟是蓝色的!”
我笑道:“芳子小姐,那只怕是你的黑眼镜的缘故。”芳子摇头道:“不!不!我就是因为这个原故,所以除下了黑眼镜,我看得很清楚,他的血是蓝色的,他的皮肤很白,白到了……虽以形容的地步,血的确是”
芳子才讲到这里,我不禁耸然动容,道:“芳子小姐,你说他的皮肤十分白,可像是白中带著青色的那种看了令人十分不舒服的颜色么?”
芳子吃了一惊,道:“你………你也见过这个人,那么,我见到的,不是幻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