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自东而来,又向东而去的。我循著轮迹,向前奔出,奔出了二十来步,轮迹便已不可辨认了。
我额上隐隐地冒著汗,那轮迹是我所能够追循的唯一线索,但如今却失去了。方天会将季子带到哪里去呢?会将季子怎么样呢?
我伸手入袋,取出一条手帕来抹著汗,就在那一瞬间,我猛地看到,街灯将我的影子,投射在地上,而在我的影子之旁,另有人影晃动!
我身子陡然一缩,向后倒撞了出去,双肘一齐向后撞出,我听到有人惨叫和肋骨断折的声音,我立即转过身来,双臂挥动间,眼前有两个人,向前疾飞了出去,其中一个,撞在电灯柱上,眼看没有命了。
但在这时候,我的背后,也受到极重的一击。
那一击之力,令得我的身子,向前一扑,可是在我向前一扑之际,我伸足向后一勾,那个在背后向我偷袭的人,也向地上倒了下来。
我身子一滚,一根老粗的木棍,又已向我当头击到,我头一侧,伸手一捞,便将那根木棍捞在手中,顺势向旁,挥了出去。
那一挥间,竟击到了两个人!
这时,我才发现,伏击我的人之多,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有人沉声叫道:“不能让他走了!”接著,又听得“嗤嗤”两声响,有大蓬雾水向我身上落来。我持定了木棍,身子飞旋,又有几个人,怪叫著躺下地去,然而我转了几转,陡地,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我心中十分清楚,知道那是对方使用了麻醉剂水枪。而我刚才,并未提防,所以才著了他们的道儿。我心中虽然还明白,但是我的身子,却已经渐渐不听我的指挥了。
我仍然挥动著木棒,只见在街灯的照映下,我的附近,全是幢幢人影。
这时候,我已没有能力看清那些是甚么人了,我只是听得他们不断发出惊呼声,想是他们在惊异著,何以我中了麻醉剂,那么久还不倒下。
我只想支持著,支持著,我知道我只要再支持五分钟的话,那些人可能就会因为惊骇过甚而作鸟兽散了。但是我却没有法子再支持下去了,我的头越来越沉重,我的四肢,渐渐麻木,我的眼前,出现了各种意想不到的色彩,像是在看无数幅印象派的杰作。
终于,我倒下去了!
我刚一倒下,后脑又受了重重的一击,那一击,更加速了我的昏迷。
我最后,只听到脚步声向我聚拢来,那脚步声竟十分清晰,随后,就甚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我又有了知觉之时,我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我在日本,这已是第二次昏迷过去,又能醒转来了。接著,我便觉得致命的口渴,喉间像是有一盘炭火在烧烤一样。
那是麻醉剂的麻醉力消失之后必有的现象。
我想睁开眼来看看四周围的情形,但是眼睛却还睁不开来。我镇定心情,想听一听四周围有甚么声息,但却一点螜音也听不到。
我心中突然生出了一阵恐惧之感:难道我已被人活埋了么?
一想到这一点,我身子猛地一挣,在我浑浑蒙蒙的想像之中,我只当自己已被埋在土中了,因此那一挣,也特别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