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去,一时之间,我几乎疑心自己的眼睛花了,因为我看到纳尔逊先生,就站在我的面前!但是我立即发觉,站在我面前的,不是纳尔逊,而是一个酷肖纳尔逊的年轻人。
他和我差不多年纪,一头金黄色的头发,深碧的眼睛,面色沉著,但是在他的脸上,仍可以找到极度的智慧和勇敢的象徵。
本来,我的心情是悲痛到不能言喻的,但是我一见到这个年轻人,心情却开朗了许多。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到伤心、难过,全是多余的。
因为纳尔逊不论是死于甚么原因,死于甚么时候,他总是会死去的,他本身的生命是一定会有结束之日的。
但是生命本身,却永无尽止。
纳尔逊死了,但我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纳尔逊所有的一切优点,而且可能比纳尔逊本身所有的优点更多!
生命不因个人的死亡而断去,相反地,它不但延续著,而且不断地演变,在进步!
我望著年轻人,可以毫无疑问地肯定他是纳尔逊的儿子,我道:“不错,我是卫斯理,你是为了你父亲的死而来的么?”
那年轻人道:“是的,我刚赶到。”
我道:“纳尔逊先生”
他挥了挥手:“你叫我小纳好了。卫先生,听说你要求解剖我父亲的遗体?”我道:“是的,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死给我以一生中最沉重的打击,所以我要弄清楚他真正的死因。”
小纳傲然道:“你失去了好朋友,我失去了好父亲,我也要弄清他的死因。”
这时,已有几个穿著工作服的医生,走了过来,一个护士,推著一辆放满了各种解剖用具,进了解剖室,我和小纳两人,等在室外。
刚才,时间在莫名其妙中,溜过了几个小时,但是这时,时间却又过得出奇地慢。
小纳并不是多言的人,他也没有向我发出甚么问题来,足足过了一个小时,进行解剖的医生,才一个一个地走出了解剖室。
当他们除下了口罩之际,他们每一个人的面上神色,都十分诧异,我和小纳异口同声问:“结果怎么样?”
那几个医生都苦笑了一下,其中一个道:“我们还决不定在报告书中应该怎样写,因为我们根本找不出他的死因。”
小纳呆了一呆,道:“那怎么会?”
那医生道:“而且,我们发现他有些组织,已经停止活动许久了,而那些组织如果停止活动的话,人是不能活过半小时的,但是他却活著,到今天才死,这实是科学上的奇迹!”
我听了那医生的话后,紧张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我坐在白色的长椅上,自然,我并没有向医生说起纳尔逊早已死了的这一事实。因为这要费我太多的唇舌,而且还绝难解释得清。
我紧张的神经,得以松弛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方天的料断并没有错,土星卫星上的那种能侵入生物脑部组织的奇异电波群获壳依毒间,的确侵入了纳尔逊先生的脑部。
而纳尔逊先生在那一瞬间起,便已经“死”了。
在太空舱中倒下来,被消灭的,并不是纳尔逊先生,而是获壳依毒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