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和“祝”在北方话中音极近。)
我本来想说“喉咙”或是骨头,可是祝香香冷冷的目光,向我射来,令我说不下去。
香妈长叹一声︰“真想不到,人都死了,恨意还是那么难以消解。”
香妈的这一声感叹,给我的印象极深,在好多年之后想起来,仍不免感到一股寒意。
祝香香立时道︰“妈,这王天兵和爸爸的死有关?”
祝香香十分敏感,而且我相信她对上代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不然,她不会要求我带她来见我师父 她见了我师父,大叫一声就走,那是为了甚么,还是一个谜。
香妈扬起了头,神情变得很严肃︰“香香,他是我师兄,是你师伯,你不能直呼其名。”
香妈这句话一出口,祝香香抿著嘴,一脸不服气的神情,我则讶异莫名。
如果香妈和我师父是师兄妹,那么香妈是我的师姑,香香也可以算是我师妹了!
别以为这种关系没有甚么,在武学的世界中,那是十分亲密的自己人的关系。
我向祝香香看去,她现出犹豫,但是又坚决的神情,她道︰“妈,这不公平,我甚么也不知道!”
香妈沉声道︰“我准备告诉你。”
她说著,走前几步,来到屋子之前,推门走了进去。
(十一)三姓桃源
我师父的屋子,我自然再熟悉也没有,自从拜师学艺开始,每天午夜时分,我都会到这里来,接受严酷得残忍的武术训练方法 很多时日之后想起来都奇怪自己何以居然没有被“折磨”死,反倒练成了一身好本领。莫非人一定要经过这种痛苦的阶段,才能成器?
(玉不琢,不成器。如果玉有感觉,在被雕琢之时,也怕绝不愉快,又或者,玉本身根本不想成器,那不是冤枉得很吗?)
(玉是没有感觉的,所以可以不理,但人是有感觉的,其实很应该多问问人的感觉如何。)
(忽然来的感慨,还是由那个儵和忽替浑沌开窍,却把浑沌开死了而来的 和整个故事无关,可以不理,或者是看了之后,好好想想。)
师父屋子中的一切陈设,全是竹子制造的,手工十分粗糙简陋 以前我一直不知是甚么原因,这时,和香妈、况英豪、祝香香一起走进来,再见到了我熟悉的那些竹家俬,自然明白何以它们如此粗陋,不论是桌是椅是架子是卧榻,只要轻轻一踫,就会“吱吱”响,像凳子,若是坐下去,发出的声响,简直像是在痛苦地呻吟!
师父自然就是为了要听竹子发出这种痛苦的声音!
他对姓祝的有刻骨的仇恨,想像之中,把仇人压在身下,听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那是何等痛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