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过陶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在经历了这么多困苦之后却要走上这条路,陶卓当时坐在沙发上,他抱着双双腿,整个人以一种颓然的姿态道:“因为很累啊,太累了你知道吗文远,我实在太累了,你聪明,你什么都能做到最好,你是天生的商业奇才,就连夺回秦氏也轻轻松松,可我不是啊,在国外的时候,你每次课业都拿全a,而我呢,我累死累活才好不容易混到毕业,还有回国创办卓远,你看看这里面有我几分功劳?要是没有你,我创个屁公司!”
“别人都看我是陶家少爷,矜贵,娇气,说话低三分,可真的只因为我是陶家人才这样吗?陶家算个屁啊,陶家早就空了,要不是因为你,他们才不会给我面子!”
“文远,一直生活在你的阴影下,我真的好累啊。”
秦文远第一次感到无措,他哪里想得到这些啊?他只知道,陶卓跟着他出柜,跟着他出国,跟着他吃了好多苦,他只想把最好的送到他面前,为他创办公司,让他摆脱陶家的负累,让他过得好,过得舒心,可没想到,这些竟然都成了他的负担。
秦文远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可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去吸毒啊,你这些话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为什么要跑去碰毒品啊?在国外这么多年,这么多的诱惑摆在面前你都没碰过,为什么回国了却要碰毒品啊?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说到最后,秦文远用力吼道:“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啊?你有没有想过我啊?!”
陶卓哭得不能自已,再加上毒瘾的发作,抱着膝盖蜷在沙发里浑身发抖,秦文远上前抱住他,安抚他,吸了毒的人就像疯子,秦文远被他抓得浑身伤,精疲力尽,最后只能招来信得过的医生来为他打了安定,才消停下来。
看着陶卓沉睡中那明显消瘦的脸庞,秦文远觉得世界都颠倒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人会变成这样,是陶卓错了吗?是他错了吗?究竟是谁错了?他想不明白。
之后的日子,秦文远想尽办法帮陶卓戒毒。为了给陶卓戒毒,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自由时间,他公司家里三头跑,每晚只睡不到五个小时,有时就是那五个小时都要用来安抚陶卓,不到两个月,他甚至变得比陶卓还要瘦。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想过要放弃陶卓。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陶卓成功戒掉了毒瘾,秦文远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匀出时间来给公司,他刚接手秦氏,内部人员动荡,先前是他没顾上,现在有了时间,该好好清理一番了。
秦文远花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解决内患,等一切上了轨道,他又开始频繁地出差。
他找人照顾陶卓的身体和饮食起居,对他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陶卓的心理和情绪,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爱他,呵护他,他为陶卓找心理医生,一步步地将他往正常生活中带,他以为自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偏偏现实又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那天,他提前结束国外的工作回到秦家大宅,还没进门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负责照顾陶卓的人穿着单衣站在门外瑟瑟发抖,佣人们全被赶至后面小楼,主宅门窗紧闭,里面传来撼动心跳的音乐声,其中夹杂着令人头晕目眩的不详气息。
秦文远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那人哭丧着脸回:“陶先生把我赶出来,还不让我给您打电话,说打了他就找人伤害我的家人。”
“陈伯呢?”
“小秦先生来了,让陈伯去秦老太太那,说是老太太找他。”
秦文远皱了皱眉,“秦文瀚也在里面?”
“是。”
秦文远输入指纹进门,之后的情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回想。
偌大的客厅内到处是横陈的玉体和畜生一般肆意交媾,音乐震耳欲聋,在这污秽淫、靡中,陶卓靠在秦文瀚怀里,一脸沉醉地吸食着那一撮让人堕入无间地狱的粉末,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已不见踪影,如果可以,秦文远希望自己没有提前回来,那样也许就永远不会看到这一幕。
“秦文远,你发现没有,其实秦文瀚才是和我一样的人,他平庸,不算太聪明,他和我一样,除了家世,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我们才是一路人。”后来,陶卓这样对秦文远说,“越长大,我越发现自己的平庸。和你在一起,我就像一块灰扑扑的石头,而你是钻石,有钻石的地方,谁能看得到石头?人家提到卓远,只会问你秦文远,我在他们眼里,充其量也就是你的助理,或许连你的助理都不如,我就是个吃软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