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远飞了一趟法国,那是一个美丽的国家,站在塞纳河边看埃菲尔铁塔的时候,他想,以后一定要带陶蘅来一次,他们要在塞纳河畔的教堂里再结一次婚,为彼此重新戴一次戒指。

回国后,他去找了谢冉,开始进行治疗。

“我们在一起十年,他可能真的爱过我,但也骗了我,”在谢冉的诊所里,秦文远第一次对她掀开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溃烂伤口,“我爱过他,也恨过他,爱他的时候能为他去死,恨他的时候恨不得杀了他,但我承认,我的爱很廉价。”

“陶卓曾经有句话说得很对,他说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人都很累,因为我无法给人安全感,我承认我很自私,我自私地认为母亲就应该对她所有的孩子好,认为父亲过早地离世是对这个家的背叛,认为陶卓的背叛是不知足,认为陶蘅不该对我有所幻想和抱怨。”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自私,自我,盲目自信,所以他们都离我而去,他们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活该啊。”

谢冉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倾听的姿态让秦文远的倾诉欲达到了最大化,但陈述依旧混乱。

“月初我见到了陶蘅,在医院里,”他靠在谢冉诊疗室中舒适的沙发里,思维跟着身体一起陷了进去,“他受伤了,但是比在住院的时候胖了一些,还是那么好看,他一直都长得好,我知道。……以前我觉得他长得像陶卓,我呢,就像个傻、逼一样一直把他幻想成陶卓,我告诉自己他就是陶卓,到后来我自己都信了。其实我知道他是陶蘅,但我不愿意承认,现在我发现,其实他们两个人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嗯……可能还是像的吧,但我觉得他们不像。”

“他身边有了一个人,那个人救过他的命,而我呢,我差点害死他,你说我有什么资格再让他再回到我身边?可是我连做梦都想让他回来我身边。”秦文远自嘲地笑了笑,“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可是我不甘心啊。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想我应该重新把人追回来,可要怎么追才能不让他反感呢?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

作为他的主治医生,谢冉不愿意打击他,但又说不出违心的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迂回:“你和陶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知道他有严重的失眠症状吗?”

秦文远愣了愣,“什么?”

谢冉拢了拢头发,“陶蘅一直有失眠的情况,你和他住在一起这么久,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秦文远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

他顿了顿,怕谢冉不信他,用极力想让对方相信他的口吻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在他的印象里,陶蘅那段时间除了情绪有些不稳,没有任何其他问题,但现在想起来,疑点还是很多的,譬如陶蘅为何每日白天嗜睡,譬如为何他有时半夜醒来身边没人,譬如陶蘅的神情为何总是疲惫……这种种证据在脑中串连成线,竟让他开始觉得恐慌。

这样的日子,陶蘅究竟过了多久?

第79章 随心走

药物起效了,陶蘅的情况在逐渐好转。

他开始不再长久的发呆,而是主动提出各种要求,比如要吃某样食物,要看某个台的电视节目,午饭后要下去走走,或者,在不下雪的时候让季牧桥开车带他去附近的超市采购。

元旦前夕,超市里人很多,季牧桥推着他,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没有人能认出他来,倒是接收到不少同情的目光。

陶蘅很淡定地指挥季牧桥买这买那,因为要推他,季牧桥没有多余的手去再推一辆购物车,要买的东西只能都堆放在他腿上,陶蘅抱着一个购物筐,没一会儿筐里已经放满了物品。

“买那么多吃得完吗?”季牧桥质疑,却没有阻止他继续扫物的手。

“吃得完,我现在胃口很好。”陶蘅说,“我难得想吃点零食,你不要阻止我。”

季牧桥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说话了。

家里有阿姨,他们不用买食材,于是所有的时间都可以用来逛零食区。陶蘅想要什么,手一指,季牧桥就认命地帮他拿下来,明明知道他根本吃不了那么多,却识相地一句话也不说。

他觉得,陶蘅折腾这一番过去仿佛小了好几岁,挺幼稚的,不过他还挺喜欢他的幼稚。

糖果区里不是牵着小朋友的家长就是年轻的情侣,陶蘅又开始指挥他:“我要吃巧克力,白巧克力。”

“好,白巧克力。”他长长地答应了一声,去帮他装巧克力了。

季牧桥离开后,一对小情侣从他身边走过,女孩低头刷手机,男孩装糖果,突然,女孩拉了一下男孩的手,说:“你快看新闻,卓远集团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