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照我想到的方法去做──我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我现在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幻境之中,而通常人身在幻境是不知道自己真正处境的,现在的金维就是如此。
正因为我神智十分清醒,所以我可以弄清楚幻境中的时间。
可是我还没有开始行动,在屋子里团团转了一圈的金维突然向我大喝一声。
他的神情很是焦急,喝道:“你在发甚么呆?你女儿不见了,大有可能被妖精带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你还站著不动!”
他对我这样大声呼喝,甚是不客气,不过我当然不会怪他,他是为了红绫可能会发生意外而著急。
奇)而从他的那两句话中,我又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
书)他曾两次提到了“妖精”,当时我一时之间还理解不到他是在说甚么。
网)我只是想到金维在幻境中,不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幻境,而且对于幻境以【奇】外的事情,彷彿也没【书】有甚么记忆,只是专心一致进行【网】他在幻境中的行为──这种情形和人在梦境时十分类似。
人在梦境中的时候,其一切行为都只在梦中进行,不会牵涉到他的现实生活。
我其实也不能例外──如今我之所以例外,是由于我来到幻境并不是由于那种力量侵入了我的脑部,而是在某种情形下给金维带进来的。所以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幻境,而金维却不知道。
这种情形又复杂又奇妙:我们两人同是“梦中人”,只不过我知道这一点,而他却不知道。
他一面叫嚷,一面走过来,拽住了我,可是看他的样子,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心中急速地转念,是不是应该告诉他我们是在幻境中?
可是就算要告诉他,这话应该怎么开口?
如何可以使一个正在做梦的人明白他正在做梦呢?
一时之间我也糊涂了,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金维很是著急,重重顿足,挥手道:“那……那东西可怕……极了……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这时候情形奇妙在他完全投入于幻境,而我却很清醒,所以虽然我和他在一起,可是我却可以做一个旁观者。
后来我向白老大叙述那时候的情形,白老大十分感叹,他道:
“能够在梦境之中做一个旁观者,谈何容易啊!当所有的人都起劲的在梦境中做梦的时候,至少要有极端清醒的思想,才能超出物外,做旁观者,看世人在梦中浮沉!”
白老大自己也做了大半个世纪的梦,忽然有这样的感慨,是不是表示他的梦已经醒了,我也不敢问。
这是后话,表过就算。
所以当时金维著急,我却并不著急,我道:“你先定一定神,慢慢说。”
金维现出十分讶异的神情──我和他虽然相识不久,可是我的性子急,他是知道的。而现在事情和红绫有关,我反而好整以暇,一点都不著急,他自然觉得十分不正常。
他张大了口想问,可是想了一想就改了口,问道:“是不是有一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本来这是最好的机会告诉他,我们进入了幻境。可是我又不知道如果在这样情形下,把他“弄醒”是不是使他的脑部活动次序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