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健一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不约而同,大家都不提起令人困扰的板垣案件,只是说了些不相干的话。
酒吧中的音乐很细柔,一个女招待要过来劝酒,给健一赶走。当我们喝到第三杯酒的时候,客人不见增多,但这时已到了酒吧应该最热闹的时候,所以灯光也调节得比较黑暗些,就在灯光才黑了不久,突然,有一个听来很嘶哑的声音,在我们的座位旁边响起来:“啊!奇渥达卡!”
这句话,在我听来,“啊”是惊叹声,“奇渥达卡”是另一个名词,但我相信在健一听来,“啊”字和“奇渥达卡”一定联在一起,不能分开来,在他听来,那是一句莫名其妙,没有意义的话。要不是我才从印度来,我也听不懂这句话。
我在印度,遇到那位对著绝食的小眼镜猴一筹莫展的动物学家之际,那位动物学家就曾告诉过我,这种小眼镜猴,极其稀少,已经濒临绝种,纯白色的变种,更罕见,几百年也见不到一只,而被当地的土人视为灵异的象徵,这种白色的小眼镜猴,当地的土语就叫“奇渥达卡”。由于绝少见到这种动物,所以“奇渥达卡”这个名称,也不是每一个土人都知道的。
动物学家更向我解释,知道白色小眼镜猴的土名是“奇渥达卡”的,大抵是在当地土人部落中有地位的人、智者、长老等等,不会是普通人。
如今,在东京的一间酒吧之中,我居然听到了有人叫出了白色小眼镜猴的正式当地名称,这真令得我惊讶莫名!
我连忙抬头,循声看去,立即看到那个人就在我们的座位之旁,站著,可是一时之间,我却看不清他的模样。
那时,灯光才暗了下来,是适合于客人和女招待调情的那种光度,相当暗。而那个人,又穿著全身深棕色的衣服,再加上他的肤色十分黝黑,所以全然无法看清他的面目,一看之下,只能看到他相当高大粗壮。
健一由于不懂那人所说的那句话,而他又显然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他已经挥著手:“请走开点!”
我一听他这样说,忙道:“等一等,这位先生好像对这头白色的眼镜猴,相当熟悉!”
健一向我瞪过来,我忙又解释道:“他刚才叫出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当地原名!”
健一听了我的解释,没有再说甚么。我急于向健一解释,并未曾注意到那人的行动,等到我和健一说完,抬起头来时,看到那人已转身向外走开去。
我连忙站了起来:“先生,请停一停,我有话问你!”
那人停步,可是并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我忙离座向前走去,那人像是知道我在向他走去一样,也向前走去,他的步伐相当大,我虽然加快脚步,想追上他,可是却始终和他保持了一步的距离。
这使我要想追上他。转眼之间,他和我已相继出了酒吧的门,他转入一条极其阴暗的小巷子中,我追了上去。
才进小巷子,那人就站定,并不转过身来,我到了他的背后,他的语音听来十分急促,日语也不是十分纯正:“先生,奇渥达卡是灵异的象徵,你们不应该饲养,应该将它放回森林去!”
我道:“先生,你是印度人?印度南部人?要不,你不会叫得出这个很少人知道的名字!”
我一面说,一面又踏前半步,想看清这个人的面目,但是那人却半转过身去,小巷中黑暗无比,那人就算面对我,我也不容易看清他,何况只是侧对著我。
他的声音听来仍然有点急促:“要小心点,奇渥达卡通常不是带来吉利的灵异,而是凶恶的灵异!”
我对这种警告,自然置之一笑,因为闭塞地区,有许多莫名其妙的禁忌,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