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著,皱著眉,像是一面在想著,甚么地方才是“适宜谈话的地方”。云子轻轻吸了一口气,她倒知道一个很适宜谈话的地方,但是她却没有出声。
因为,“一个适宜谈话的地方”,可以作很多解释,并不能单纯作为到这个地方,就是去谈话那么简单。
云子保持著沉默,大约过了半分钟,她才听得那陌生男子对计程车司机说出了一个地址,云子对这个地址所在的区域,相当陌生,但是也可以知道,从他们如今的地方去,路程还很远。
接下来,车厢中一直沉默著,陌生男子居然松开了抓住云子手臂的手。云子其实反倒愿意他紧紧抓著,被那样一个男人紧抓著,心中会充实。
车子继续向前驶,经过的地方似乎越来越冷僻。
云子望著车外黑沉沉的街道,望著一直坐著不动的陌生男人,心中在想:这个陌生男人究竟是甚么人呢?他分明就是曾打电话来问自己:“计划有没有改变”的那个人,那是甚么计划?
云子不由自主用力摇了摇头,自从板垣忽然死了之后,她脑中一片混乱,只是在各地逃避,根本不知应该如何才好,而如今,又出现了这样的一个陌生男人!这陌生男人不是警探(rbook),是不是认为板垣的死和自己有关?自己应不应该对警方讲出和板垣的关系?
还有,那间书房,在那间书房里,怎么会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这个女人分明就是自己,这个女人的神情,是如此悲苦无依,那种深刻的痛苦,自己想也不敢想,却如此明显地在那女人的脸上表露了出来。
云子又开始陷进了混乱的思绪之中,以至车子是甚么时候停下来的也不知道。只是手臂上又感到了疼痛,那陌生男人再度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下了车。
云子看到自己又是在一条巷子口,那巷子的两旁,全是相当古老的平房。这种平房在高速发展的都市已不多见。
那男人拉著云子,向巷子中走去,停在一家这样的平房之前。平房既然是传统的形式,门口的情形也是传统式的,在门旁,挂著住这屋子主人的姓氏。
云子向那块木牌看去,看到上面写著“铁轮”两个字。
那陌生男人取出了钥匙,插入匙孔。木门的形式虽然古老,可是上面的锁,却是新型的锁。
门打开,陌生男子作了一个手势,请云子进去。云子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虽然到目前为止,那陌生男子没有甚么粗暴的表示,但这里是这样静僻,以后会发生甚么事,谁也不能预料!
云子犹豫了一下:“这是你的屋子?”
那陌生男子皱著眉,点了点头。
云子再向门旁的木牌看了一眼:“铁轮先生?你将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想干甚么?”
那男子被云子称为“铁轮先生”,并没有反对的表示,反倒是对云子接下来的那句话,表示了愤怒,他有点凶狠地蹬著云子,用一种极度不满的声音道:“算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进去再说!”
云子陡地一怔,全然不明白对方这样说是甚么意思。她想反驳,可是对方的神情更加严厉,带著一种极度的威势,有一种叫人不能不服从的气概。云子没有说甚么,顺从地走了进去。铁轮跟在她的后面,将门关上。
门内是一个传统式的花园,有一条碎石铺出的小径,经过一道鱼池上的木桥,通向建筑物。
这是传统的日本庭院,这样的园子,当然以前曾经到过,自己如果曾到过这里,那么一定应该早已见过这位铁轮先生。可是确确实实在车站中还是第一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