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不禁大是奇怪。为甚么司机听说要到“少爷住的地方”去,便感到那么可怕呢?
因为我不但在司机刚才的声音中,听出了他心中的可怖,这时,隔著玻璃望去,司机的面色,也是十分难看,甚至他握住驾驶盘的手指,也在微微发抖!
我向张海龙望去,只见他微微地开上了眼睛,并没有和我谈话的意思。
我决定不去问他,因为我知道,这其间究竟有些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是迟早会知道的。
车子向前驶著,十五分钟之后,便已出了市区,到了郊外,又驶了二十分钟,才折进了一条窄空的,仅堪车子通行的小路,这时已经远离市区了,显得沉静到了极点。
在小路上又驶了五分钟,才在一扇大铁门的前面停住,铁门的后面仍是一条路,那天晚上,天气反常,十分潮湿,雾也很浓,前面那条路通到甚么地方去,却是看不十分清楚。
车子在铁门面前,停了下来,司机下了车,张海龙这才睁开了眼睛,在衣袋中摸出了一串钥匙,找出了一柄,道:“去开铁门!”
司机接过了钥匙,道:“老爷……你……”
张海龙挥了手,道:“去开门!”那司机的面色,在车头灯的照耀之下,更是难看之极,他以颤抖的手,接过了钥匙,走到那铁门的面前。
突然之间,只听得“呛琅”一声,那串钥匙,跌到了地上,司机面无人色地跑了回来,道:“铁门上……的锁开……著……开著……”
这时候,我心中的奇怪,也到了极点。
多雾的黑夜,荒凉的郊外,社会知名的富豪,吃惊到面无人色的司机,再加上我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但究竟会发生一些甚么事情呢,我却一无所知!
再也没有其他环境,比如今这种情形,更其充满了神秘的气氛的了。
张海龙听了,也像是愣了一愣,道:“拿来。”司机在车子中取出了一具望远镜,交给了张海龙,张海龙凑在眼上,看了一会,喃喃地道:“雾很浓,但好像有灯光,开进去!”
司机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上前去推开了铁门,拾起了钥匙,回到了车中,驶车进门。而在那一段时间内,张海龙将望远镜递给了我。
我从望远镜中望去,只见前面几株大树之中,一列围墙之内,有著一幢很大的洋房。浓雾掩遮,并看不清楚,但是那洋房之中,却有灯光透出。
车子向前飞驶著,离那洋房越来越近,不必望远镜也可以看得清了,洋房的围墙和墙壁上,全是“爬山虎”,但显然有许久没有人来修剪了。
我实在忍不住这种神秘的气氛,回过头来,道:“张老先生,可是令郎有著神经病,或是其他方面的毛病么?”张海龙却并不回答我。
车子很快地驶进了围墙,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围墙之内,也是野草蔓延,十分荒凉,灯光正从楼下的大厅射出,而且,还有阵阵的音乐声,传了出来。那是舒伯特的小夜曲。
只不过,当我们的车子,停在门口的时候,音乐声便停止了。
张海龙自己打开了车门下了车,我连忙跟在后面,他向石阶上走去,一面以手杖重重地敲著石阶,大声道:“阿娟,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