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无法拿人来做实验--就算他可以对人进行那种改变本性的手术,他也绝对无法对全人类进行那种手术。
于是游救国就改变方向,既然他已经找到了人类这种本性的由来,用手术改变当然最直接,然而要使许多人、最好是全人类,都在本性上起变化,用药物来达到目的,当然比手术有效得多!
当游救国说到他开始研究用药物来改变人类本性的时候,原来所有坐著听他叙述的人,都霍然起立。
我们在同一时间想到了同一事情:那些大量被溶进了蓄水湖中的化学品!
游救国和廉正风自然都很明白我们为甚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廉正风十分骄傲地向游救国指了一指:“他研究影响内分泌的药物,很有成绩--在鸭群的实验中,起到和手术同样的作用,近十多年来,他大量制造这种药物,而且肯定了绝对没有任何副作用,所以决定使用……”
廉正风话还没有说完,我首先叫了起来:“为甚么选中本市?”
我相信游救国立刻给我的回答并不是真正的原因,他道:“因为本市使用蓄水湖的水,容易下药--容易使最多人接受药物。”
我完全不相信他的回答,可是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都没有追究下去,因为我们感到,追究下去,得到了真正的答案,会无趣之极--这样说,好像是我们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原因。确然如此,然而我们也不会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理由很简单:说出来了,会无趣之极。我劝大家不必去想这个问题。
故事到这里,已经可以算是结束了。
不过,还有一些余波,必须交代。
余波之一,是游救国急著要离开,所以他委托我观察他发明的药物,起了甚么样的作用。
接受这样的委托,实在令人啼笑皆非。因为不但这是用人来做实验,而且是数以百万计的人,更而且我也是其中之一!
后来,我给游救国的报告是:在大蓄水湖恢复供水,也就是有数以百万计的人,接受了药物之后,若干时日,本市民众有历史上从来未曾发生过的异常行为。
这行为完全自发、独立、醒悟、不受操纵、敢于反抗、和强权对立、不甘被宰割、用行动来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形成空前的热潮。
谁都知道,这种行为如果持续,就必然可以自己控制自己的命运,而不会随人摆布。这似乎就是游救国发明的药物在起作用,改变了本市民众的本性。
然而,就算那是药物的作用,药物显然不是很成功,因为作用的时间非常短暂,如同昙花一现,慷慨激昂的反抗情绪消失,顺从听命的本性恢复,向强权的抗议,恢复成向强权的叩头,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到强权的手里,而且还不断地进行自我催眠,相信这样会更好--把人类的本性发挥到了淋漓尽至的地步。
如果那一个短暂时期的异常行为,确然是由于药物改变了本性的结果,那么游救国的研究可以说是成功了,只不过由于人的本性太难改变,所以才会只有一下子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