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我的手指在那八个按钮上不断移动著的时候,我的手心中,却不住地沁出冷汗来,以致我好几次用力将手心在我的衣服下抹著,将汗抹去。
我心中千百次地问自己: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呆了怕足有半小时,才突然站了起来,我决定一个按钮也不去碰它,我要由那“升降机”上去,从火山口爬出去,再不想起这事件。
但是,在黑暗中摸索著,我却根本没有法子弄开那“升降机”的门,是以,在十分钟之后,我又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和刚才一样。
我咬了咬牙,在黑暗中,自己对自己大声道:“不管怎样,随便按一个吧!”
虽然我听到的,只不过是我自己的声音,但是人的心理,就是那样可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的胆子居然大了不少,而且也有了决断力。
我再不犹豫,也不理会我的手指,是停在第几个按钮之上,用力按了下去!
随著我手指向下一沉,在我的左边,立时亮起了一团光芒来。
那团光芒是白色的,它十分柔和。但是再柔和的光芒,对一个久处在黑暗中的人来说,都是强烈的。我乍一看到光芒,立时转过头去,但是在我刚一转过头去的一刹间,我却甚么也看不到。
那一段甚么也看不到的时间十分短暂,接著我便看清楚了,那光芒,是由一盏灯发出来的,那盏灯有一个相当长的灯罩,是以使得灯光变成了一个径可两呎的圆柱形,而显示在那圆柱形的灯光之下的,却是一个人!
那自然是一个人,他站著,双手紧贴著身,双目闭著,他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伟丈夫,乍一看来,他像是悬空站著,但是几分钟之后,我便看清楚,他是在一个透明的圆桶之中的,而那灯光,是从圆桶的顶部,照射下来,罩住了他的全身。
我惊讶得在不由自主之间,霍地站了起来,我的目光定在那人身上,那人是死的,还是活的?是一个真人,还是一个假人?
这些问题,我在刹那间,都无法回答。但是我却立即肯定了一点!我以前,是在甚么场合之下,见过这个人的,他对于我来说,十分脸熟!
而且,我也立时想了起来,他,就是在那本簿子的图片中,和米伦太太站在一齐的那个男人!
如果我的推断不错的话,那么,他应该是米伦太太的丈夫,米伦先生!
我又立即记起了米伦太太给尊埃牧师的那封信中的几句话,她说,她的丈夫死了,她将他保存了起来。米伦先生死了至少有十年了!米伦太太是用甚么方法,将他的尸体保存得如此之好的呢?
我像是中了邪一样,脚高脚低地向前走去,虽然我明知我每一步,都是实实在在,踏在地上的,但是我仍然感到我彷彿是踏在云端上一样。
在事后的回忆中,我甚至无法记起我究竟是如何来到了米伦先生的面前的,我只记得,当我来到了米伦先生的面前,当我扬手可以碰到他的时候,我扬起了手来,但是我却没有砸到他。
我的手被一透明的东西所阻,那透明的东西是圆桶形的,我不知那是不是玻璃,但至少手摸上去的时候,和摸到玻璃的感觉不同,它非常之滑,滑到难以形容,米伦先生的身体,就在这圆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