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之后,健一还没有下来,探员觉得事情有点不正常,他刚想进升降机时,升降机向上升去,到了十一楼,停止了片刻,又开始下落。
等到升降机到了大堂之后,门打开,健一走了出来。
探员追忆道:“健一君紧锁双眉,在自言自语,像是心事重重,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甚么。我又叫了他一声,他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迳自向外走去,步履比进来时稳定很多,可是也沉重得多,我看著他走出了大门,就没有再注意他。”
这是健一在离开了奈可之后,迳自来到板垣、云子幽会场所的情形,从时间上来说,健一是在离开了奈可之后,立即来到这幢大厦的。
健一在离开了大厦之后,又到甚么地方去了?没有人知道。但是估计,他可能回家,在家里耽了一会,因为事后,在健一的住所中,有过匆忙收拾行李的迹象。这一段时间,约莫是一小时,因为在一小时之后,健一又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中。
当时天色还未亮,办公室中,只有一个值日警官在,值日警官是健一的朋友,一看到健一,就道:“早!为甚么那么早?可是案子有甚么新的进展?”
健一没有回答,迳自向前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很匆忙,甚至没有关门,所以值日警官转过头去,可以从打开的门,看到健一在办公室中做些甚么。
健一一进办公室,就坐了下来,写著信。
据那个值日警官说,健一一共写了两封信,第一封信,一挥而就,写了之后,就放在桌上。第二封信,写了三次才成功。写好之后,摺起来,放进衣袋之中,然后,拿起第一封信,走出办公室,交给了值日警官:“处长一来,就请交给他!”
值日警官说:“他不等我说话,就走了出去,等他走出去之后,我才看到信上写著‘辞职书’,我吃了一惊,想叫健一回来,但是健一君已走远了。”
健一离开了办公室之后,又到医院去见奈可。
他在办公室写的第二封信,就是写给我的。也就是奈可在第一次长途电话中读给我听的那一封。
健一和奈可再度见面,也没有甚么特别之处。据奈可说,健一表现得十分快乐、轻松。奈可特别强调“轻松”,因为健一平时由于工作上需要他不断思索,所以他的眉心,经常打结,但这时,完全没有这样的情形。
健一吩咐奈可,一定要尽快找到我,将这封信读给我听,他留下了一点钱给奈可作打电话之用。然后,他轻松地拍著奈可的肩,又打开病房的门来,将头向内,看了一看。奈可也趁机跟著看了一看,云子只是在傻笑,重复著那两句话。
奈可最后道:“我看了健一君留给你的信,觉得没有甚么大不了,所以根本不想打电话给你,想把健一给我的钱……留著做别的用途。可是第二天,就有两个探员来问我关于他的事。原来他不单辞职,而且人也离开了东京,在车站,有一个他的同事遇见他,健一只说了一句他到他应该去的地方去,没有别的交代。”
发生在健一身上的事,由奈可在长途电话之中,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我。
我在放下了电话之后,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呆了多久。我只是坐著发怔,思绪一片混乱。过了好久,我才将经过的情形,约莫理出了一个头绪来,而值得注意的事,有以下几点:
云子曾忽然清醒,讲了不少平时她不讲的话,这些话,听来很伤感(她对奈可讲的)。至于她对健一讲了些甚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她曾叫健一去“看看自己”。
健一真的听了云子的话,我也相信健一“看到了自己”,健一看到了自己的结果是,留下了一封辞职信。
健一留下了一封给我的信,劝我别再理会这件怪事,就此不辞而别,到他“应该去的地方”去了。健一“应该去的地方”是甚么地方,我一点概念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