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熊逸的话,可以说是一等一的妙论,但是,想要驳倒他这一番话,倒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所以,我决定不出声,由得他讲下去,他停了半晌,又道:“那个朋友将这卷录音带寄了给我,他只是在录音带首,讲了几句话,他说,这卷录音带是他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情形下记录下来的,他必须和我商量这件事,他将尽快飞到德国来与我会晤。我的好奇心十分强烈,立时打长途电话去找他,他已经走了,而在几小时之后,我就接到了他失事的消息。”
“是谁来通知你的?”我又忍不住问,因为一个人在美国失了事,而另一个人在德国立即接到了消息,这未免太快了些。
熊逸回答道:“是这样,我打电话到他服务的那家博物院去的时候,曾留下我的电话号码,请他的同事,一有了他的消息之后,就通知我,我也绝想不到,竟会接到了他的死讯。”
我叹了一声:“生死无常!”
熊逸道:“我怀疑,因为两点,第一、他既然决定前来见我,为甚么不将这卷录音带带来给我,而要先寄来给我?这证明他知道可能遭到甚么危险,所以才那样做,第二 ”
我不等他讲出第二点理由是甚么,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一笑,熊逸自然无法再讲下去了,他瞪大了眼睛,像是不知道我在笑甚么。
我道:“熊先生,你可能是一个很出色的考古学家,但是你决不是一个好的侦探,你的第一点的怀疑,决不成立!”
熊逸十分不服气地道:“为甚么?”
我挥著手:“你想想,你也是决定要来和我会面,却又先将那卷录音带寄来给我的,难道你也是知道了自己有甚么危险,所以才那样做?”
当我举出这个理由来反驳熊逸的时候,我脸上一定有著十分得意的神情,因为我所提出来的理由,根本是熊逸无法不承认的。
果然,熊逸不出声了。
熊逸虽然不出声,但是他的神情,却来得十分古怪,他的面色,变得很苍白,而且,还有很惊惶的神情,他甚至四面看了一下,然后,又吞下了一口口水。虽然他始终没有说甚么,但是我心头的疑惑,却是越来越甚,我问道:“你怎么了?”
熊逸却分明是在掩饰著:“没有甚么,你不要听我第二个理由?”
我心中暗叹了一声,看来熊逸是一个死心眼的人,明明他第一点的怀疑已经不成立了,他还要再说第二点,可是他要说,我又不能不让他说,是以只好点了点头:“第二点是甚么?”
熊逸却又停了好一会,才道:“他驾驶术极好,十分小心,他的车子出事时,撞出了路面,连翻了好几下,警方估计当时时速在一百哩以上,qiζuu他决不是开快车的人!”
我皱了皱眉,熊逸这个怀疑,其实也毫无根据,因为就算是一个父亲,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甚么时候,情绪不稳定起来会开快车,何况只不过是两地相隔的朋友!
但是,我却没有反驳他,我只是以开玩笑的口吻道:“还有第三点怀疑么?”
熊逸摇了摇头。
我决定不再和熊逸讨论他在美国的那位朋友的汽车失事,所以,我将话头拉了回来,我道:“那么,对这卷录音带的声音,你有甚么意见?”
熊逸道:“我去请教过几个人,他们都说,那样简单的节奏,可能是一种民谣,我自己则断定,那民谣是中国的,或者东方的。”
对于熊逸的这种说法,我大表同意,我又补充道:“从调子那么沉缓这一点听来,那种民谣,可能是哀歌。”
熊逸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你自然也听到了那女子的尖叫声?”
“是,”我立时道:“这一下尖叫声,就算是第一百遍听到,也不免令人心悸。”
熊逸压低了声音:“我认为那一下尖叫,是真正有一个女子在临死之前,所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