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它碰撞碎之际,所发出的声响,却和寻常晶体碎裂的时候相仿,而且更加清,更加脆,更加玲珑,甚至于即使在当时那种情形下,听来也非常悦耳。
悦耳的晶体碎裂声在刚开始的时候,简直是铺天盖地,听了使人产生连自己身体几乎也在同时碎裂的感觉。
然后,随着晶体的纷纷坠地,声响也渐渐减少,那些晶体在落地之后,都碎成了粉末,而在解体的时候,也有非常轻微的声音发出来,像是生命终了的时候所发出的最后叹息。
而在最后的一下叹息声也静止之后,大约有一分钟之久,房间内是一片静寂,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不知道其它人在这一分钟之内在做什么,或是在想什么,我自己则是什么也没有想(或者说不能想),而能够做的事情,只是望着前面看到那个原来是被复杂的晶体装置悠扬的空间,看起来像是一间小小的房间,现在除了地上有一层晶体碎裂之后的粉末之外,空无所有。
而且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空间别无通道,上下三方,都是方形的水磨砖,砌得非常整齐,至少我看过去,就不会认为其间会有任何暗道,可以通到别的地方去。
当时我在极度变故之后,脑部活动开始恢复正常,所产生的第一个感觉是一个问题:什么都没有,那个我们可以看到的美人呢?她到哪里去了?还是她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接着,我想到戈壁沙漠曾经说过,如果通过望远装置,我们可以看到的那美人可以在任何地方。
所以那美人不必一定在这房间的范围之内。
然而要出现这样的情形,必须是有“望远装置”,至少要有一个装置通向房间外面,才能成立。
而现在在强烈的光线照射之下,我却看不到在装置消失之后的那个空间,有任何通向外面的设备。
所以在那刹间,我心中除了各种各样的疑问之外,没有任何设想和答案。
第一个意外是所有人之中,首先有了行动能力的竟然是温宝裕,只见他缓缓地转过身去,或许他的行动其实很快,只是我的脑部活动对外界的事物反应,还停留在“慢动作”阶段,所以看出去的情形才会如此。
我看到温宝裕转过身去之后,面对那原来有复杂装置,现在空空的空间,又静止不动,由于他变成了背对着我,所以我也看不到他在当时表情如何,当然更不可能揣测他在想些什么。
而第二个惊奇是首先开口说话的竟然是戈壁沙漠。他们的声音听来很干涩,可是说的话却很清楚。他们道:“为了记录我们的工作,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有三个不同的角度录像记录。谁是谁不是,很清楚。”
戈壁沙漠这样说,大家都很明白他们的意思——一切都记录下来,发生这样的变故,原因何在,是谁的不是,不容狡辩,虽然是胡说推了温宝裕,戈壁沙漠又没有在温宝裕跌退的时候及时拦阻,才形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然而追究事情的开始,却是因为温宝裕对胡说反常的粗暴行为,所以责任并不在胡说,而在于温宝裕。
我当然同意戈壁沙漠的说法,然而却认为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追究是谁应该负责,实在没有任何意义。
而第三个惊奇是胡说的反应。
胡说直到戈壁沙漠说了话之后,才发出了一下呼叫声,冲向前,冲到了那空间的墙前,才转过身来,向我们叫道:“她人呢?她人在哪里?”
他在这样问的时候,神情之傍徨无助,令人看了心酸。
而他问了几次,四面张望,像是想将那美人找出来。这时候他的样子已经不很正常,然而接下来他的行动更是可怕,他竟然蹲下身子,伸手去拨动地上的那一层晶体粉末,看起来像是想将他的那位美人从粉末中寻找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