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道:“他不想人家把他和怪东西之间有联系,送到这里来,被你撞破的机会大”
我笑了两声:“可是现在,他又玩了这样一个花样,把他和怪东西之间的关系明朗化了?”
白素叹了一声:“我想,那是他两次和你会面之后,对你感到十分失望,只怕以后再也不会来向你求教,所以有机会愚弄一下你,把你弄得莫名其妙,他自然十分乐意如此。”
白素的分析,有条有理,难以反驳,虽然。根据她的分析推理,我无疑是做了一次傻瓜,但也无话可说,我只好恨恨地道:“这东西,他其实什么也没有问题问过我。”
白素造:“不,他问过你两个问题。”
我用力一挥手:“是,来来去去,都是太平天国为什么没有人物绘像,真见鬼。”
白素补充,她比我心平气和得多:“还有一个问题,是这个问题和那怪东西之间的关系。两个问题在你这里,非但没有答案,而且你还嘲笑了他,那自然令得他失望之极了。”
我想起我取笑他的经过,也确然觉得自己太过火了一些,可是他一直未曾将问题说清楚,又怎能怪我?
我呆住了不着声,白素笑道:“你没有问题之二了么?班登医生的怪行为还没有说完。”
我盯着白素,白素道:“譬如说,他不是住在本市的,他来到这里,目的显然是为了见你,或者见原振侠,可是行动鬼祟之极,若不是音乐聚会的主人认识他,他不知道要采用什么方式和你见面。”
我点头:“是啊,所以一听完音乐回来,我就要你去调查他的来历。”
白素道:“现在更要进行调查了,我会去进行,只怕音乐聚会的主人,也不能提供什么。”
我一口喝干了杯的酒,重重放下酒杯,心不免有点气愤,但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班登带着那怪东西,几乎可以到达任何地方,在一无头绪的情表下,自然无法找寻了。
我想,班登骗走了那怪东西的可能性较少——谁会要那么丑恶可怖的怪物?那怪东西本来就属于他的可能性较大。
那样说来,我简直是双重损失了。不但受骗,而且,错过了一个可以解开那怪东西来龙去脉的好机会。班登自然知道那怪东西的来历。而且还不止此,在班登的心目之,我一定成为一个徒具虚名的传奇人物,英名扫地这才是大损失。
愈想愈不是味道,这一晚自然睡得不好,第二天才醒,白素已然不在,电话声却已响起来,我拿起电话,就听到了胡说的声音:“天,医院说,原振侠的那家医院说……说——”我接上去道“根本没有班登医生这个人。”
胡说叫嚷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道:“再简单也没有,我们受骗了。”
胡说的喉间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声响,仿佛吞下了一打活的毛虫,我道:“约了小宝,一起来听我的解释,我们昨天一回来就知道了。”
胡说终于又迸出一句话来:“真是世界变了,那么可怕的东西,也有人要。”
我道:“那难说得很,这……活物或许有极高的研究价值,是无价之宝。”
胡说发出了“啊”地一下惊呼:“真是,是我们太疏忽了,真是,经过x光透视,它看来不是有一对翼吗?说不定是……是……”
“说不定”是什么,他自然也说不上来,所以也没有了下。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地步,已经可以相当肯定地假设,那怪东西和班登医生有关连,那也就是说,只要把注意力集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就可以了,博物馆我也懒得去。
胡说可能急急地想把班登拐走了那怪东西的消息去告诉温宝裕和良辰美景,所以也不再和我说下去。
我放下电话之后,对于那种被人欺骗了的感觉,自然不能释然于怀,一个人在书房生着气。
到了下午二时左右,电话响起,是白素打来的,她只说了一句十分简单的话:“问你在瑞士方面的朋友,查查班登医生的资料,他的全名是古里奥-班登,曾在瑞士生活过。”
我忙问:“有什么发现?”
白素道:“知道他来自瑞士,可是离开瑞士已相当久,音乐会的主人和他也不是很熟,但是他来到本市,目的显然是想见你。”
我讶异:“何以见得?”
白素的声音十分平静:“介绍他给音乐会主人的是我们的一个老朋友,知道在某一天晚上,可以在那见到你这位平时不是很肯见陌生人的要人。”
我吸了一口气:“我猜不出是哪一位‘老朋友’来,他自己没有出现。”
白素笑了起来:“他自己?除了坟墓之外,还很难有可以吸引他去的地方。”
我“啊”地一声:“齐白?盗墓专家齐白?”
白素“嗯”了一声:“就是他。”
在那刹那间,我真是心念电转,一下不知作了多少假设。一个医生,无论如何和一个盗墓人,是扯不上任何关系的。而一个历史学家,和盗墓人的关系,就可能相当密切——在古墓取出来的许多东西,都可以作为历史研究的佐证。
齐白是一个异人,他可以被称为当今地球上最出色最能干最伟大的盗墓者。我对他的盗墓手段,作毫无保留的推祟。
齐白是怎么和班登认识的呢?齐白这个人的行踪实在太飘忽了,要寻找他,几乎没有可能,而且,他长年累月,偷进各种各样的古墓去,人弄得阴气森森,愈来愈有人不人鬼不鬼的感觉,神秘得要命,他要是故意躲起来不见人的话,只怕没有什么人可以把他找出来——谁知道他躲在哪一座古坟之,说不定在曹操七十二疑冢之编号第二十的那座,上哪里找他去?
但知道班登和齐白相识,总多了一条线索,也算是一种调查所得。
我在电话道:“真怪,班登若是费了那么大的劲要来见我,难道就为了和我讨论太平天国的壁画没有人像的问题?”
白素的声音,也充满了相当程度的迷惑:“真是有点不可思议,但看来的确如此。”
我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白素道:“我已查到了他这几天来的落脚处,酒店方面说他有极大的行李箱,那‘怪东西’一直是跟着了来的,已可肯定,现在我要查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查到,我会跟踪他的行踪。”
我答应了一声:“随时联络。”
在和白素说完了话之后,我立即开始和瑞土的医学界的朋友联络,一小时之后,已经有了相当收获。古里奥-班登,瑞士山区出生,是柏林大学医学院年纪最轻的毕业生,十七岁零两个月又十一天,这个纪录至今未有人打破。
他在毕业之后,专攻小儿科、遗传学,又在两年之后,分别取得了两个博士衔,在瑞士执业期间,是小儿科的权威。可是两年之后,突然结束诊所,销声匿迹,传说他加入了一所十分神秘的疗养院工作……
(我在知道了这一项资料时,心就“啊”地一声,立刻想起了瑞士的勒曼医院,那个医院,集了人类医学界的精英,他们甚至培养出了复制人,我曾和他们的几个首脑打过交道。那时,可能班登见过我,至少知道我,而我却未曾留意他。)
(和勒曼医院那群医生打交道的怪异轻过,记述在题为“后备”的这个故事之。)
然后,他的踪迹未曾再在欧洲出现过,也似乎完全脱离了医学界,只有间或在权威性的医学杂志,有神秘作者寄来的有关生物化学的研究,特别是在遗传密码上的研究章,行内人一致推测是他的大作,但却不明白他何以不肯具真名发表。
其,那些章,最惹人注目的一个论断,是指出生物的细胞的根本组成部分“dna”所包含的遗传密码,可以变化,也可以作有控制的变换,一股单链的dna就可以贮存遗传信息,而dna的构成,大都是双链型,他的理论是,只要改变其一键的密码程式,就可以达到目的。
那是十分复杂又专门的生物化学过程,涉及一大堆专门名词,决非这方面的专家以外的人士所了解,所以不必详述,只是简单地说明一下,有一种新的论点:通过对细胞遗传密码的改变,就可以令得生物脱出传统遗传的规律。
对于这一点,我并不陌生,我早就知道有人在从事这项研究,而且大有成绩,可以使食肉的美洲黑豹改变习性,变得吃青草维生,而且性比猫还要温顺。
然而,那当然只是性格上的改变,这种研究,现在究竟已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也不甚了然。
至于那些研究章,是不是真是班登写的,也没有确实的证据,大家都只不过是这样怀疑而已,总之,班登医生被当作“离奇失踪”。
这个人的一生,事迹虽然不是很多,可是却充满了神秘的意味,这样的一个充满了怪行为的怪医生,和那个无以名之、可怖之极的“怪东西”有点关系,倒也是可以了解的事。
我一面分析着有关班登的资料,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只好等着白素来进一步和我联络,但是一直到黄昏时分,还没有白素的音讯。
我自然不会担心她会有什么意外,只是等得有点不耐烦。反正这时无事可做,整个故事,不如在此,略为搁一下,另外再起一个头。
另外一个起头,看来是和前半段故事完全无关的,但实际上,大有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