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苦涩地笑著:“不必了,不会那样经不起打击!就算只是我一个人,也可以经受得起,何况还有你们两人帮助我。”
我道:“我的意思是叫你的表姐驾车送你去,那你就可以快些回来,我实在急于知道这个伊乐是怎样的人和他的家庭背景。”
白素听得我那样说,立时便挽著彩虹,向外走了出去。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思索著何以那封电报,会无法递交的原因。
我心想,唯一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伊乐的家人,反对伊乐和不相识的少女谈情说爱,伊乐所住的那个城市,正是民风十分保守的城市。
但是我还是不能肯定,那必须等我看到了伊乐的全部来信之后,才能作出决定。
白素和彩虹在半小时之后就回来了,在彩虹的手中,捧著一只盒子,当她揭开盒盖的时候,盒中满满一盒是信,至少有一百多封。
在信封中,她还都小心地注明收到的日期,和将信编了号。我接过了所有的信,道:“别来打扰我,我要好好研究这些信件。”
我走进了书房,关好了门,开始根据彩虹的编号,看起伊乐的信来。
伊乐的信,在开始的二三十封,并没有甚么特别之处,但是到了编号“三十”之后的那些信,每封都是一篇辞情并茂的散文!
真难使人相信,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那是伊乐的信中说的),会有那样美妙的文笔。
而越向下看去,越是令我惊异,因为伊乐不但文笔好到了极点,他知识的渊博,更是使我叹为观止,他几乎甚么都懂,有一封极长的信,是和彩虹讨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的太平洋逐岛战的,我不以为像彩虹那样的女孩子,会对这个问题有兴趣。但是,任何女孩子面对著那样知识深邃的讨论,都会心仪。
那一封长信,我相信即使叫当时盟军最高负责人来写,也不能写得更好些。
而他几乎甚么都懂,大约彩虹曾写信给他,向他诉说过一些身体不舒服的事,所以有一封信中,他开列了一张中药方。
在那张中药方下面,彩虹写著一行字:只喝一次就好了,不过,药真苦!
二十岁的年轻人,会开中药方子,而且药到病除,会讨论文学、艺术,军事、政治、考古、历史、地理,种种问题,还会作最佳妙的时装设计。
老实说,我再也不奇怪彩虹虽然未曾见过他,但是却会爱上他。
关于家中的事,伊乐说得很少。
他看来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父母,的确,他曾提到有六个人在侍候他,他还曾提及过一个“脾气古怪,经常补充他知识”的老人。但是他未曾说明那老人和他的关系,看来像是家庭教师。
我一封又一封信看著,一直看到几乎天亮,我才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所有的信中,绝没有一封,谈论到运动!
彩虹是一个十分好动的少女,几乎每一种运动她都喜欢,但是伊乐在这方面的趣味,显然和她不合,伊乐对于世界运动会的经过,都知道得十分详细,然而他的信中,却从来未曾提及他自己曾参加过甚么运动!
当我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我觉得我已对整件事,有了一个概念!
我闭上了眼睛,在我的眼前,好像已浮起了一个有著一双充满了智慧的眼睛,但是面色却异常苍白的青年人,我似乎还看到这个青年人坐在轮椅上,他是残废,生理有缺憾,这就是他最后终于不敢来见彩虹的原因。
而我也像是已看到了结局,彩虹是一个有著如此狂热情绪的少女,不论伊乐怎样,她既然已爱著他,一定仍会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