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伊乐真是太傻了,他以为他自己是残疾,我就会不爱他了?”
这正是我昨天晚上便已经料到的结果,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彩虹虽然只有十六足岁,但是她是个早熟的孩子,我相信她自己有决定能力。
彩虹又道:“他有那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我一定要好好地责备他,现在,事情很简单。”
“你有了解决的办法?”我问她。
“是的,他不肯来见我,我去见他!”彩虹十分坚决地说。
彩虹会讲出那样的话来,我也一点不觉得意外。
可是,在这时候,我总觉得我对伊乐的推测,可能是犯了甚么错误。究竟是甚么错误,我说不上来。我只是想到,要来看彩虹那也是伊乐自己的提出的,他之所以不能成行,好像并不是受了自卑感的影响,而是因为有人在阻拦。
如果他是一个十分自卑的残废者,那么,他如何会有勇气表示要来见彩虹呢?
这疑问我暂时无法解决。
而听得彩虹说她要去见伊乐,白素不禁吓了一大跳,忙道:“表妹,那怎么行?舅父、舅母第一不会答应,你学校也不会让你请假的!”
然而彩虹却固执地道:“我不管,我甚么也不管,我一定要去见他我已不小了,我可以去见他。表姐夫,谢谢你替我找到了问题的症结!”
她向我们挥了挥手,跳下了楼梯走了。
白素叹了一声:“你看著好了,不必一小时,我们这里,一定会热闹起来。”
我明白她那样说是甚么意思,是以只是笑了笑。白素的估计十分正确,不到一小时,彩虹又回来了,她鼓著腮,一副闹别扭的神气。
和她一齐来的,是白素的舅父,满面怒容,再后面便是白素的舅母,鼻红眼肿,正在抹著眼泪。
凡是女儿有了外向之心,父母的反应,几乎千篇一律,父亲发怒,母亲哭。做父母的为甚么总不肯想一想,女儿也是人,也有她自己的独立的意见?
白素的舅父,在年轻的时候,是三十六帮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这时虽然已届中年,而且经商多年,但是他发起怒来,还是十分威武迫人。
我和白素连忙招呼他们坐了下来,舅母哭得更大声了,拉著白素的手:“你看,你叫我怎么办?她书也不要读了,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去看一个叫伊乐的人,谁知道这个伊乐是甚么样的人!”
舅父则大声吼叫著:“让她去 她要去就让她去,去了就别再回来,我当没有养这个女儿。”
而彩虹呢,只是抿著嘴不出声,脸上则是一副倔强的神态。
舅母听得舅父那样说,哭得更厉害了,白素俏俏地位著我的衣袖:“你怎么不出声?”
本来,我不想将这件事揽上身来,因为彩虹那样的爱情,在我这已“发霉”的人看来,也未免是太“新鲜”了一些了。
但是,如今的情形,却逼得我不能不出声,不能不管这件事了,我叹了一声:“不知道你们肯不肯听从我的解决办法?”
舅母停止了哭声,舅父的怒容也稍戢,他们一齐向我望来,我道:“看彩虹的情形,如果不给她去,当然不是办法,但是她却从来未曾出过远门,而且那边的情形,究竟怎样,也不知道,唯一的办法,是由我陪她去,你们可放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