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年里,裴茵都跟杜远扬住到了一块儿,起初丫鬟小厮们进来撞见他,裴茵还会战战兢兢地躲闪,后来发现下人们都规规矩矩,不曾听到什么议论,就连乐于找茬的族叔们都没来扯过皮,裴茵渐渐地就安心了。
裴茵不知道他和二少这算什么,但每天杜远扬带着他谈生意,逛长春湖,看新式电影,晚上在与杜远扬相欢过后靠着这人的胸膛入睡,裴茵觉得日子原该这样过的。
他与杜远扬朝夕相对,发现二少除了赚钱厉害,还是个好先生。闲暇时两人去书楼消磨时间,杜远扬会很认真地写些教案,整合过后再寄到学校去。裴茵想,二少一定更喜欢教书。
正值六月,杜远扬在书坊一二楼装了电风扇,来看书纳凉的人顿时多起来,二少怕吵,抱着裴茵在四楼的小榻上看报纸。
裴茵坐在杜远扬腿上,正看一本杂志,忽地笑起来。
“看什么?”杜远扬喂他一颗湃过的冰葡萄。
“我笑这书上的新式作家,你看,”裴茵将籽吐掉,用手指着书道,“他骂旧式的兄弟纲常,却连例子也举错。他以为昌意和昌仆兄弟,却连‘昌意娶蜀山氏女,曰昌仆’都不记得吗?他说他是新式学子,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裴茵说这些时眼里亮亮的,批评人时神情有些小得意。杜远爱他读书认真,又爱他这幅可爱模样,刚含着冰葡萄便去亲他,一颗葡萄在两个人嘴里搅来搅去,裴茵爱那酸甜味道,愣是虎口夺食将葡萄吃到自己嘴里。
“他们都没有茵茵聪明,”二少拍拍他的头,颇为怜爱,“茵茵要是读大学,一定是成绩最好的那一个。”
这一说却勾起裴茵的伤心事,他也不看书了,侧身说:“我这样的怪物,哪配上大学呢。”
杜远扬把他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看他撇着的嘴,摸着他的小脸道:“你不是怪物,别人说你也不必理会,你是健康的茵茵,是聪明的茵茵。”
“是不是很早以前就想上大学?”杜远扬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