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杜宁爬树时把裙子划了一道。
裙子是姑姑花了好几天做的,杜宁最喜欢裙边绣的兰花,偏偏花叶被刮成两半,回家时气焰不比往日。
一家子人在院子里听收音机,杜宁提着裙边悄悄上楼,要跨进房间时听见隔壁院子吵闹起来。紧接着一向沉稳的姑姑突然哭了,她垂头去看,姑姑趴在茵茵肩上哭,素净的面上却泛起笑,两个酒窝显出来。
杜宁听见广播里说,战争胜利了。
睡觉前杜宁抱着裙子进了姑姑的房间,裴笙在折信。她同迟钧庭的书信积了三盒,裴笙夜里总会读一封,猜测着丈夫在做什么才能沉睡;年年月月,她总想迟钧庭有没有得空刮胡子。
杜宁走到裴笙面前,诚恳地说姑姑对不起。裴笙盖上盒子,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告诉她没关系,能补好。
杜宁抱住裴笙,问她:“姑姑很想姑父对不对?”
“我可不像你爸爸,看不见阿茵就要去找他。”裴笙虽这么说,她看烛花爆开,眼中无限柔和道,“不过,你姑父也快回来了吧。”
迟钧庭回家的那天是中秋,顺便捎带了两个人,裴茵看了好久才认出那是严主任。
严主任参了军,一改从前那幅自诩名士风流的样子,如今瞧着格外板正。仗打完了,他就跑回来教书。跟严主任一起的是个年轻女孩,称得上一个飒爽,迟钧庭后来说这女孩是搞情报的,跟严主任协力合作抗敌好几回,慢慢地起了追求严主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