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爱抽烟的点亮了自己的打火机。
还有的,点亮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坐在车内的司机,点亮了自己的汽车大灯。
随后,如星光一般,汽车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从医院门口,远远地幅射开去。
对面的居民楼里,亮起了灯,一扇扇的窗子都亮起来。
……
正如多年之后,一位外籍记者在写回忆录时所说的那样:
“那一晚,整个联盟都在为一个男人祈祷,那个人不仅仅是他们的总裁,也是他们所有的人的英雄。
在这个联盟的历史上,唐墨沉绝对是空前纯后的一位。
他不仅仅是一位总统,更是这个联盟的精神。
勇敢、真诚、无所畏惧。
曾经的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熬夜守护着这一片土地。
那夜,所有人都在守护他。
无人安眠!”
……
咔嚓!
墙上的挂钟指针跳过十二点,监控器突然嗡鸣起来。
唐墨沉的心率急速升高,血氧量却迅速下降,同时体温也随之升高。
新一轮的炎症风暴又来了,而且比上一次更强烈。
门外的医生们大步冲进来,裴云轻皱眉站起身。
“加大氧压!”
“ecmo!”
“肾上腺素,一支!”
“地塞米松,一支……不……两支!”
……
“等等!”
门外是男人的急喝声。
“不要用激素,不要用激素!”
急促的脚步声,显得有点慌乱,一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苍白,额上还有一层虚汗。
是方谜!
“用这个!”方谜冲到床边,将手中抓着的两只血清递给裴云轻,“我的血清,快……给他……注……注射,我有抗体,可以救他!”
裴云轻抓过血清,接过陈洁递过来的注射器。
很快,血清就注入唐墨沉的血管。
没有多问一句话,没有多说一个字。
她信任方谜。
看着她将血清注入唐墨沉的体内,方谜喘了口气,无力地跌坐到地板上,将手里抓着的两管没有分离过的血递给面前的一个医生。
“我这里还有一管血,你们去分离血清!”
为了这些血清,他已经损失了不少血,再加上这两管没有分离过的血,此时的方谜已经失血太多。
现在的他,几乎已经站不住。
王宁接过那两管血,递给旁边的护士,蹲下身来扶住方谜的胳膊。
“快,给方医生输血!”
“不……不行!”方谜抬起右手,摆了摆,“输血会降低抗体浓度,短时间上不来,我还扛得住!”
这些血清够不够,他还不能确定。
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保证自己血液内抗体的浓度和数量,这些是保证唐墨沉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王宁没有再扶他,只是从旁边拿过一床毯子,轻轻盖到他身上。
失去会引起低温,一床毯子刚好保暖。
监控器的嗡鸣声,终于停下来,抢救室内,又恢复之前的宁静。
灯光映着男人浓密的长睫毛,在这个沉睡着的男人的脑海深处,无尽的黑暗里,突然有了一束光。
唐墨沉猛地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女孩,套着白裙子,满身是血地抓着一个啤酒瓶。
“云轻?”
他试探着叫着她的名字。
女孩子抬起脸,大大的眼睛黑沉沉如最深的夜。
他走过来,小心地在她面前蹲下身。
“我叫唐墨沉,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带你回家。”
她和他不一样。
他是又黑又沉的夜,曾经见识到这世界上最极致的恶和最黑夜的恐惧,也曾经染上满手的鲜血,她却是干净得如同天空中的云一般,那样的轻盈洁净。
曾经,那样的云于他只能是遥远的向往。
可是现在,那女孩在他怀里,轻得就像是一片云朵一样。
他带她回家,把他会的东西都教她。
起初,她排斥他,不信任他。
后来,她的脸上渐渐地有了笑容,每天早上都会甜甜地对他笑,叫他小叔……
她比他认识的所有孩子都努力,一年多的时间,学完高中的三年课程,她整夜整夜拼命地学,以最优异的成绩考入医科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