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听到这里,掌柜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书生,真呆!”
盖上茶碗又道:“那个时候人人都难自保,哪还有功夫分心顾及旁人?只要那些可怕的疫病不要蔓延到自家来就好了。”
杜亭默然,听到这话,心里好不舒服,不由便问:“那些人……后来怎样了?”
“当然是死了,没米没食的……不过,九成九时病死的。”
杜亭追问:“那你刚才说报应?”
“是报应……越想越觉得是报应,唉……”提起这头,掌柜话音稍减,这才露出一丝愧色:“那时我们千防万防,却漏进一个人来。
那是个少年,是我发现他的,那时他藏在我家铺子的后厨,手里正捧着一块桂花蒸糕。想必是饿得狠了,见我发现他,都顾不上逃,先三两口将那糕子吞了,当时我不懂镇子里的大人为何要拦堵那些难民,其时……其时疫病也已经消退了,镇外那些尸骨都被一把火烧了,现在想来……那个少年应该是幸存下来的,不知已偷偷藏在我们镇上多久,只是那时镇子三天两头丢吃食,就和现在一样,不过没这么夸张,丢的无非是半张烙饼,一个鸡蛋之类,现下想想……应该是那个少年拿的吧。
话说我发现他之后,只是被他吃东西的样子吓着了,当即便大叫出声。
然后引来了大人……”
杜亭心里透不过气,捏着画卷的手都是汗,挤着嗓子问:“然……后呢?”
“然后?”掌柜嘿嘿一笑,目中露出一丝讥讽,指指窗外:“你看那些人因为丢了吃食便打儿骂女的样子,便晓得了。”
“他们……打他了?”
掌柜看他一眼,缓缓点头,又道:“不止打,还撵了出去。”
“说是为了全镇的安危着想,但看那少年两眼乌黑有神的样子,哪里像染了疫病的人?赶那少年走的时候,我也在,那少年嘴边还沾着两粒糯米……
他先是求他们收留他,说自己很饿,但他向前走一步,就有棍子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