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暗夜里墙根下掠过的黄鼠狼一般,嗖嗖飞去,转眼过了小半年,期间獠寅时不时拎着那只天杀的红壳龟出去,一去就是半个月,回来再呆上一个月,看看他装裱水平如何了,出去时只说是处理事务,却决口不谈那等着用药之人。
杜亭奇怪,不是说是来筹药治病的吗?什么病这么不着急不着慌的,难道世上真只这一只红壳龟了么?
——以对方的能力,这么久时间,再寻它十只八只也有了。
獠寅却淡淡答道:“药还是要用的,只不过治的却是心病,等你这只龟,既超脱了小鬼,又帮了你帮了我,何乐而不为?”
杜亭恼道:“你才是龟!”
獠寅嘻嘻一笑:“你动作这般慢,不是龟是什么?半年了呢。”
杜亭被戳中心事,望着墙上的画,嗫嚅道:“我始终不敢下手。”
越是珍惜的东西,越不敢触碰,就像思念到极处,却不敢相见,爱到骨髓,却反而记不清那人的五官样貌。
獠寅奇道:“那个师傅不都说你可以出师了么?我见你重新装裱的那些画,比这一幅毁损的严重多了。”
“唉……”杜亭徐徐走到墙边,画早被刷到木制托底上,裱褙所需的工具也早已齐全,他却迟迟不敢动手。
“古迹重裱,如病延医。”他手抚着墙面,又叹了一声:“我真怕这一下手,出了岔子,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呿!”獠寅道:“还不是你偏要自添烦恼,都说了只要裱出那朱红小字,待我看清他的生辰八字姓甚名谁便已足够,你非要托大,整画裱褙。”
杜亭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是没见过他那天身体沁出水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