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啊,父母啊,都不能陪你一辈子。”他说:“一个人,苦。”
郁里扭脸看向江照。
夏日里天气热,一动就一身汗,所以大家都是临睡前才洗澡。
夏夜里蝉鸣阵阵,灌木丛里时不时发出蛐蛐的叫声,水槽旁悬挂的小吊灯下,郁里走回江照身边,看了看他按在水中衣物上的五指,又仰起头去看他被吊灯渡上柔光的侧脸。
爷爷走之后,镇子上经常有人问郁里恨不恨爸爸。
郁里从来没有回应过。
只是每当被问起的时候,他都会想起丧事结束之后,宾客纷纷离开。寂静的小院内,古朴的青石砖上遗落的黄纸钱,地面燃尽的青灰被风卷的纷纷扬扬,还有从二楼望去,蹲在墙根处蜷缩着,颤抖着,显得分外渺小的身影。
那仿佛在他脑海中定格成了一副凄清的画。
郁里不知道自己恨不恨他,他只知道,他也许需要人懂。
姑姑不懂,表哥不懂,镇子上的人不懂,唯一懂他的已经埋在了土里。
郁里想做那个活着的,懂他的人。
“还不走。”声音让他回神,江照揉搓着上面印着橘色虎头的小裤,道:“不热?”
郁里点了点头,低头看到那个虎头,静了几息。
耳朵腾地通红,套着黑色凉鞋的脚丫子蹬蹬跑向了宿舍。
第二天集训营考试,因为时间逐渐紧了起来,老师们当场判卷,当天下午,就又被淘汰了十人。
郝文涵留意到了那个于沉说过的秦秀秀,又一次挂在将淘汰未淘汰的末尾被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