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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辰谨无言地摇着头,眼泪淌得愈发厉害了。

他认为他最没有资格得到的,便是许丽——许易扬母亲——的安慰。他希望许丽怪他、骂他,甚至打他都行,她的宽容和慈爱,更让他觉得自己的罪孽罄竹难书。

到了派出所,郑辰谨将他和郭训源的过去几年的摩擦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警察,流着泪激动地说他现在就见那个罪犯,他要跟他对质,他要法院给他判死刑。

许丽扶着为许易扬辩护的郑辰谨,跟着掉了泪。

她就这一个亲生儿子,跟前夫离婚后,她一个人好不容易拉扯到成年。不,不是拉扯,是培养。许丽的培养,目的是让许易扬忘掉童年的伤痛。

她成功了,许易扬大方懂事,成绩优异,琴艺过人。

不,她“就要”成功了。

如果她儿子能没事,该多好。她和郑成安举案齐眉,这两兄弟手足情深,这正是她梦寐多年的真正幸福的婚姻家庭生活。

上天是如此不公。

医生和父母赶到病房,打断了郑辰谨痛苦的回忆。

医生检查了许易扬的眼睛,向他们确认了他昨晚的推测。外伤导致许易扬面部骨折,骨折尚可治愈,但是眼周处的骨折很有可能会压迫视神经,从而造成失明。

失明,这是一个离郑辰谨、许丽和郑成安都太远的词。

郑辰谨的脑海中浮现出许易扬那双笑起来像月牙般的眼睛,那双他最喜欢驻足的眼睛。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弯明月,明媚温柔,不笑的时候扑闪着光,就像藏着永远和煦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