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天早上,男人大半个被子落在地上,大半个膀子露在空气里的样子,然后,还不知梦到什么,抓住自己的小指使劲按,使劲按……一定是睡得不舒服吧,睡得不安稳才会做恶梦,这点没有谁比朱鹮更清楚了。
双人大床上尚且睡不安稳,更何况这简易的狭窄折叠床?
这简直就是虐待。
可是……是他自己要来的不是吗?
从第一天在黑暗之旅门外碰面,到现在在同一张茶几上吃饭,共用同一个空间,今天,他还会给他夹菜……算朋友了吧?
不,比朋友还要好些,朱鹮的性格注定他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朋友,他的生活里乍然闯进这么一个人,一下就把他曾经的现在的大学的高中的同事或同学全都比了下去,跃升为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
但对方是否也这样认为呢?
朱鹮不确定。
朱鹮总觉得,因为那个荒唐的理由,他们之间,更像医生和患者的,一个八字重的医生和八字轻的患者。
后半夜的时候,朱鹮想上厕所,爬起来看到依旧是浓黑的客厅,他揉揉眼睛又睡下了。
第14章
萧翎是第二日清晨回来的,其时天还未亮,又不算清晨,人声鸟语,尽数还沉在梦中,他轻手轻脚进了屋,朱鹮果然还睡着,只是卧室门大开。
他脱了鞋赤足走入里间,朱鹮仰面躺着,脸色睡得煞是好看,白里透着一团粉,只是神情有些不适,藏在稀疏留海下的长眉微微蹙着,像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萧翎在他床旁枕边的位置蹲下,想了想,便明白了。
他嘴角一扯,挽出一个坏笑,然后轻轻盈盈的开始吹起口哨,哨声由细渐强,又逐渐拔高,吹得朱鹮梦中也难耐的抖着身子,眉头皱得越发苦大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