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才闷闷的说:“你人缘好,和谁都自来熟……”萧翎一怔,只听朱鹮又轻声说:“不像我,不讨人喜欢。”
“我和老罗他们,共事也有两年了……他们和我开过的玩笑,还不如和你这一次……多,我也…插不上什么话……”
“朱鹮……?”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酒后吐真言?
萧翎内心很激荡。
他早就觉得朱鹮骨子里带着的冷漠劲就像一张金钟罩,把人都隔开在三尺之外——虽然能自我保护,却也严密得过分。
他的交流行为都困在这张罩下,这种生活是不自然的。
这和工作的种类无关,即使不做这行,也要接触人的,压力只会更大——现在是梦魇、梦游,将来会是什么?
萧翎看着深深垂着头的朱鹮,小心翼翼将手里的酒递过去。
——这家伙需要疏导,平常像只死蚌,撬是撬不开的,如果它能自己张嘴,就实在太妙了。
短短的几分钟,朱鹮的脑子里也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大学毕业的餐会上,别人都抱成一团哭得稀里哗啦的,只有朱鹮不明白为什么毕业要搞得跟生死离别似的。
听他们回顾宿舍里发生过的趣事,什么谁用饭盒当漱口杯啊,谁的袜子最脏,两周不洗能立起来,卧谈会上谁最爱讲带色的笑话……这些,朱鹮都没有经历过,所以他插不上话,但还是有一点点羡慕的,都说没住过宿舍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朱鹮觉得自己的人生本身就不完整,也是在那一天他才知道,其实早在大二那年参加校演讲比赛获得亚军之后,就有很多女生喜欢他,但大多是暗恋,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太不好接触了,偶尔一两个有勇气的找他搭话,也在近距离短暂对视之后含恨放弃了。
朱鹮对这些完全没有印象,他一直缩在自己的小壳子里,好像逝去的二十几年光阴全部是空白,除了那些刻骨铭心的噩梦。
“小学的时候,学校操场边上种了很多杨树……”他捏着冰凉的酒瓶,“一到夏天,就生出好多毛毛虫,还有吊死鬼……你知道吊死鬼吧?就是绿色的软虫子,会拉丝,不知不觉垂在你头顶上……很恶心,踩破了就是黄黄绿绿的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