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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鹮?”萧翎接着朱鹮的脚后跟迈进员工休息室,快要进更衣室时,朱鹮忽然停住,冷不防转过身来。
黑白分明的瞳仁和平常无二,但眼中暗暗涌动的神彩像浅冰下的急流,看得萧翎心里无端悸动——就差一点,打破这层冰面,他就能真正触摸到朱鹮了。
“看见那两个穿白大褂的了吗?”朱鹮的喉结猛的向下滑动,“我母亲原来也在那家疗养院。”
“你是说……”
“仁爱安定精神疗养院,就是精神病院。”
朱鹮转头打开身后的柜门,“我母亲原来就住在那,在我九岁以后。”他从里面拿出黑色的面罩,仿真度极高的塑胶断手,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堂的小玩意。
他的语气无波无澜的,但是脸色始终苍白着,“记得那次梦游吗?”
萧翎点点头。
朱鹮却没有看他,他把那张黑色面罩翻过来弹掉上面的浮灰,关上柜门后,看向萧翎:“像那种梦游,我隔三差五就会来上一遭,很恐怖吧?精神类的疾病,会遗传的。”说完,他轻轻笑了,嘴唇伊始恢复一点血色,却也比平常浅淡,泛白的那种粉。他把道具仔细塞进贴在腰间的小包里,拉上拉链。
“你说喜欢我,那现在呢?”
他的目光粘在手里的黑色面罩上,只有越抿越紧的唇缝透露着诸如紧张、不安等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
反正他早就不正常了,如今再加上被男人表白这一桩也没什么要紧,干脆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话挑明了吧,反正,他们都需要一个答案,不是吗?
反正自从碰上萧翎起,他就一再失控。
在自己工作的地盘被吓到脚软,在自己家里不敢独处,他埋得深深的不知藏了多久的弱点都被这个人或直接或间接的挖了出来,像被牵起的萝卜,根须连着泥土,颤巍巍鲜润润的被晾在阳光下、风里面,但却不疼痛,大概和某种蟹类褪壳是一个道理吧,那种爽辣的畅快,像刚度过阴冷冬季的棉被,终于被拿到阳台上拍打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