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裴山青话锋一转,补充教育他说,“我们要立志建设美丽中国,为国家做贡献,怎么能一心扑在儿女情长上呢?”

江逾白好似被裴山青不打草稿的瞎话点透了,认真地考虑了半晌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问:“哥哥,那我也要排队才能加你的微信吗?”

“那当然。”裴山青煞有其事地说,却还是掏出手机加了他的好友,“不过看在我们两个比较熟的份上,给你插个队。”

江逾白晃着头笑了一会,裴山青直接打听他的情况:“你还没说你的事儿呢,是喜欢你们班里的哪个漂亮小姑娘?”

江逾白狡黠地眨了眨眼,直截了当地揭穿了真相,说:“只是之前的日记本而已,你真的想看吗?”

裴山青哑口无言,想了一会儿后,觉得应该尊重他的隐私:“那算了吧。”

江逾白笑笑没说话,裴山青看着他的笑容不禁挑了挑眉,起身去拿扫帚打扫房间。

搬东西下楼时,裴山青忙着在后备箱整理,江逾白见他无暇顾及自己,站在垃圾桶旁边,将手伸进半开的纸箱内掏了半天,最后翻找出一个小夜灯。

小巧的椭圆形夜灯捏在江逾白手上,上面用黑色碳素笔画出的笑脸正对着他,似是在无声地恳求他把自己一起带走。江逾白与它静静地对视片刻,下一秒,果断地抬手将它扔进垃圾桶。

裴山青扶着后备箱开盖,转头望向江逾白:“在那杵着干嘛呢?赶紧把东西搬过来回家了。”

江逾白听见“回家”两字,眉头微微上挑,心情变好了些许,努力压下上挑的嘴角,把自己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可能是江逾白表现得有些过头了,给裴山青呈现出了一种明显情绪低落的状态。而裴山青难得试着共情一次,认为居住了十几年的家变得支离破碎,又亲手收拾好自己留下的痕迹,被迫离开,这滋味定不好受。

思及此,裴山青在路口处背离了回家的方向,往市中心开去,江逾白发觉路线不对,不解地回头问他:“哥哥,我们还要去哪里吗?”

“带你吃顿好的。”裴山青降下车窗,声音伴着袭来的风吹到江逾白耳边,“过几天学校安排做实验和课设,可能回来的晚一点,你放学了自己在外面吃点吧。”

江逾白又低落了下去,垂眸轻轻嗯了一声,而裴山青专心注意路况,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起伏,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吃了顿饭。

回家路过药店时,裴山青又下车给他买了些药,顺着敞开的车窗把塑料袋丢进江逾白怀里。

江逾白捏起其中写着“999小儿感冒灵”的盒子,蹙起眉无奈地说:“哥哥,我是十五岁,不是五岁。”

裴山青没理他,自顾自地乐着说:“你跟五岁小孩儿也没什么区别。”

江逾白索性没反驳他,由着他沉浸在“费尽心思照顾孩子,简直是天下第一好哥哥”的幻想中。

不过两人回到家,又要面对另一个难题。

裴山青这套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卫,当初装修的时候勉强弄了个小餐厅出来,导致现在根本没有空闲的地方来放江逾白的东西。

裴山青只好暂时将衣柜腾出一半和江逾白共享,又把自己书桌上的电脑挪开,留出空间给他放书。看着自己独享的空间被人占用,裴山青心里有些许不爽,但还是忍住了。

由于江逾白要在书桌前写作业,裴山青只好暂时离开卧室,在沙发上躺着玩游戏打发时光。

入夜,窗外远处的大楼顶端明明灭灭闪烁着信号,一盏盏明黄色的长方形窗灯消失在夜幕之下,脱离开各家温暖的灯火,夜间的温度仿佛又跌回了零点。

江逾白收回目光,看着桌面上摊开的作业本,长指微曲,握着黑色签字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笔尖无声地划过纸面,流畅的墨迹点点连成线条,勾勒出难言于口的秘密——“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

江逾白的目光在“山青”两字上流转许久,指尖拂过未干的字迹,沾上零星痕迹,可他全然不在意,轻手轻脚地起身开了门。

裴山青作息规律,早就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此时已经陷入梦境。江逾白像只夜行的猫儿一般悄无声息地溜出来,蹲在他身边,借着卧室门透出的暖光看他熟睡的面容。

裴山青的鼻梁异常挺翘,长睫轻颤,遮挡住如水的月光,在小麦色的皮肤下投出一小块阴影,再往下便是精致的唇珠,在唇间溢出的呼吸间变得有些干燥。

江逾白曲起手肘撑在沙发扶手边,不禁刻意放缓了呼吸,贪婪地俯下身掠夺他呼出的空气,又伸出手去触碰他的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