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起,走廊上学生们吵吵闹闹的在身旁经过,暖洋洋的日光透过玻璃窗,被切割成透明的水晶落在地面上,江逾白站在教室门口,正在和同学聊天,听到办公室门发出的声响时,机敏地转过头来,毫无疑问地对上了裴山青的视线。
“江逾白,你过来一下。”
水房里的瓷砖反光的有些晃眼,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漏水,江逾白一言不发地站在那,显然底气十足。
“解释一下,最近怎么了?”裴山青倚在窗台上,转身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我扪心自问,没有惹到你吧?不会是每天净想着怎么泡我了吧?”
“没有。”江逾白淡淡地回,“考试那天,出了点事情。”
“什么事情?”
“最近是不是有人要收购你的工作室,但是因为股权分布集中的几个股东都不同意,闹得有些难堪?”江逾白问。
一提起这事,裴山青的头就隐隐作痛,伸手揉搓着眉心,想把这件事打岔过去:“这事和你没关系,我会处理。”
江逾白扶了扶眼镜框,反问:“怎么和我没关系?我虽然占股比例不大,但如果真的被对方收购之后,他们所持的股份就超过你的比例了。”
“你哪来的股份?”裴山青觉察出不对,“上次季潇说投资填补空缺,后来赠予股份的,不会就是你吧?”
江逾白爽快地承认:“是我,我当时就那些钱,你别嫌少。”
裴山青一阵语塞,但现在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事实,总不能说人家在危难时刻帮忙,现在觉得用不上了就一脚踹开,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裴山青轻咳一声,拽着江逾白的校服袖子让他转了个圈,边打量边说:“他们那天来找你收购股份?没动手吧?”
江逾白想起那天的场景来就想笑,强忍着笑意给他复述那天发生的事:“没动手,那天你没时间送我,我起晚了只能骑车去学校,他们来了十个人骑着车围在我前后左右,挨个劝我小孩子应该把生活重心放在学习上,又说你们工作室没前途,还不如把股份卖给他们,套现去谈恋爱。”
裴山青想了想那场景:一个一米八几的高中生被十个矮胖挫的中年大叔蹬着自行车围堵,还得憋憋屈屈地和对方说:“我现在要去参加三模考试,你等我考完再说不行吗?”
裴山青没忍住笑,刚笑出声来就硬憋了回去,假装正经地说:“谁让你什么都瞒着我,这下长记性了吧?”
“哦……我以为你会反思自己没送我上学。”江逾白惋惜地叹了口气,转身就走,“行了,我交代完了,该自己骑车回家了。”
裴山青倒吸一口气,听语气隐隐感觉他这是生气了,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凑上去哄一个被自己拒绝过的暧昧对象,但从某种方面来说江逾白也是救他事业于水火之中的绝世好弟弟。
于是裴山青跟在江逾白身后,没话找话缓解尴尬:“那个,我早上不是送你来的嘛,你车怎么还在学校?”
正午的太阳悬在头顶,炎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融化。
“那天上午骑来的,晚上你开车来接的我,就一直停在学校了。”江逾白头也不回地说,“哎,哥哥,这大热天的,你还是回车上吹空调吧,别中暑了。”
裴山青嚷嚷起来,“知道容易中暑,你还跟我闹别扭要去骑车?”
江逾白正好走到车棚,站在阴影处看了他一会,不长不短的叹了口气:“哪里就能热死我了呢?别又让哥哥以为我是在耍小心机泡你。”
话说来说去又拐到了裴山青刚开始质问他时不经大脑说出的胡话,裴山青张了张嘴想解释,结果江逾白直接长腿一迈,跨上自行车慢慢悠悠地骑走了。
裴山青满腹委屈,但也只能吃哑巴亏,小跑去开车,缀在江逾白车后跟着,他骑的不算快,裴山青只好不停看着后视镜,避免挡到其它车辆。
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硬逼停江逾白也不是不行,但回家肯定又是一场恶战,裴山青左思右想,将头往车窗外偏了偏,喊道:“江逾白!你敢不敢跟我比谁快?”
旁边人行道的几个学生听见声音朝这边打量起来,江逾白侧头瞥了他一眼,跟没听见一样继续慢腾腾地骑车。
裴山青有理说不出,但看非机动车道有树荫,也没再强求他上车,结果恰好遇上正午车流量多的时间,等到了十字路口时,裴山青就被堵在了车流后面,但自行车就不一样了,可谓是畅通无阻。
江逾白单手握把,十分挑衅地冲裴山青递了个眼神,然后坚定不移地骑到了停车线后,气的裴山青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