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点点头,眼圈不由红了。
夏浔又看看梓祺和让娜,笑道:“你们临盆在即,不管生男生女,那都是我的亲生骨肉,一样的疼爱喜欢,别想太多,等孩子出生了,早早给我报个信去!”
夏浔对几房妻妾一一叮嘱个遍,最后走到苏颖身边,轻轻握住她手,低声道:“双屿与浙东诸卫之间的矛盾总是不断,以前是,现在是,恐怕以后也少不了,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你看朝廷对关外归附的女真、蒙古诸部一向的优容,可以前辽东地方官府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始终视如奴婢,双屿卫本是海盗出身,自成建制,与浙东诸卫自然难以融合,受人岐视。
辽东女真、蒙古诸部,我可以用共利共惠之策,使他们亲如一家,终至融合,可双屿卫却不行,咱们家的秘密商队全在那儿呢,岂能叫浙东诸卫分享这个秘密。而这,恰也是一个原因,海商贸易获利丰厚,双屿卫天然良港,得天独厚,从而一手把持了东海贸易的好处,浙东诸卫不能分享,就算双屿卫也是官兵出身,也要被视如眼中钉了。更何况……”
夏浔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昔日双屿受人构陷一案,我虽替他们出了气,斩杀了几个直接关联的官员,却不可能把浙东水师官员一股脑儿地撤了,就算全撤了,递补上来的将领还是他们一脉,座师、兄弟、袍泽、战友,关系错综复杂,双屿卫算是彻底地得罪了浙东系的军队将领,但得机会,他们岂能不予为难?
我走之后,你可以常往双屿走走,把这些难处说与许浒他们知道。浙东水师一系,或会有些为难他们的地方,但是绝不敢有太过分的举动,尤其是现在,汉王已倒,太齤子地位稳固,东海诸卫之间,不存在为了配合争储而斗个你死我活的事情,彼此关系不好,有机会刁难你一下就为难为难你,这种事在所难免,双屿卫官兵一向桀骜不驯,这个我也知道,不可倚仗我的关系,小事化大,弄得彼此势同水火!”
苏颖温驯地点了点头,道:“妾身知道,不日,妾身便往双屿一行,老爷的意思,妾身会说与许大哥知道。”
夏浔点点头,瞟了眼不远处理刚刚登上车驾的纪纲,说道:“好啦,都回去吧,我也上路了。”
两支车队一前一后地上路了。
行行复行行,竹帘高卷,夏浔高卧车中,弦雅小丫头跪坐在前头,一双白生生的小拳头轻轻给他捶着腿,巧云就偎在他身边,剥了紫晶晶、水灵灵的葡萄,往他嘴里递。
对巧云来说,能伴他出行是非常开心的,她原本只是茗夫人的贴身丫头,在府上时不免僧多粥少,得蒙老爷宠幸的机会不多,此番老爷出行,只带了她一个侍妾,这侍奉枕席的机会还怕少了?眼见得众夫人生儿育女,她也眼热的很呢,巴不得能为国公爷诞下一子半女,这终身也就有了依靠,所以对夏浔侍候的无微不至。
弦雅原是朝廷二品大员家的小小姐,她父亲出事之前,夏浔在朝廷上还只是个六品小官,这是忠臣之后,夏浔对她非常呵护,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总不能把她当大小姐养起来,所以对她的侍奉,夏浔也早顺其自然了。
弦雅朝车外睨了一眼,不高兴地撅起小嘴儿道:“这个纪纲好没规矩,道路狭窄时,他有时还知规矩,走在老爷后面,有时就故意赶上一步,抢在老爷前面,道路宽敞时,也是时快时慢的,要么你就一直走在后面,要么你就远远走在前面,这算怎么回事儿?”
夏浔笑道:“你这丫头,纠结些什么,纪纲这一路比你还纠结呢,走在我前头,他担心有替我开道之嫌;走在我后面,又恐被人笑话是做了我的随从;与我并驾齐躬呢,身份相差太远,逾越的又太明显;如果先行赶路,走得太快,又像是怕了我似的……,你可不知,他这一路,纠结得有多烦恼。”
巧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老爷真会损人,世上哪有人这样自寻烦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