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四家。
辛家只是其中之一,而这四家公开的身份都是跑船,凭着他们的本事,在灞上八大船行中占据了半壁江山,而且是最强的四家。
船上,旷寒四慢慢地走了出来,其他的义子女们也都纷纷出现,船上船上,顿时一片相互亲热的招呼声。
“客官要去洛阳?”
一个船夫看了看牵着马的罗霸道:“何不走陆路,你又没有多少沉重的行李。水路不易行啊,风险也大,待到了黄河上,你就晓得厉害。”
“呵呵,我特意要走水路,就是想一览山河险峻,不怕的。”“这样啊,那我建议,你去辛家船行吧。他们家的船大,方便载你的马,水手的行船本领也高,这七八年,船只出事最少的就是他们家。不过,你来晚了,他们家每日只往洛阳发一趟船,你要坐他们的船,
得等明天。不如就在灞上先住下?我家倒是有套空房,倒也洁净,一日食宿只收五十文……呃……三十文……嗯……二十文也使得。”
那船夫瞧见罗霸道眉头一皱,先自心虚地降了价。这时节大唐国力正处于上升期,物价稳定货币价值也高,食宿一晚五十文钱,可有点坑。
实际上罗霸道皱眉却不嫌贵了,而是因为他囊中没有铜钱。这位仁兄藏在自己营帐中的钱都是换成了金银的,还有太子赏赐的珠宝,随便拿出一点来,都显得太过贵重。
罗霸道这时也省起骤然拿出来太过引人注目,所以有些顾忌。
不过,自从粪堆悟道以来,这位仁兄好像真的开了窍,心中灵光一闪,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道:“带我去。”
那船夫就是灞上人家,做成了这单生意很开心,就带他回家,不大的一个小房子,床铺也嫌小了些,以罗霸道这身材,恐怕晚上休息想摊平了,那一双大脚就得悬在床铺外边了。
那床头还挂着一副姜太公的木龛,都老旧成了黄黑色。大抵是因为这户人家还有人打渔为业,而姜太公因为垂钓故事就被当成了渔人的祖师爷,时有渔人供奉。
不过,罗霸道倒不讲究这些,他嫌那神龛碍事,拿下来丢到了尿壶旁边,这下子脚却不必全部悬在床外了。安顿下来后,又悄悄从那包袱中取出最小的一锭银子,找到那船夫道:“我没出过远门儿,不大会谈车马之事。这锭银子你去兑了,先留出你家食宿钱,剩下的可帮我去辛家谈妥船姿,若有富裕,便酬谢了
足下罢。”
那船夫大喜,连忙应了,便捧着那锭银子欢欢喜喜地走了。
罗霸道左右无事,便背起包袱,却灞上闲逛,这灞上风情与西域不同,罗霸道难得沉下心来行走其间,倒也觉得别有一番情趣。
正行走间,忽见就有一队兵士走来,咋咋唬唬的边走边嚷:“闪杂船只俱都驶离码头,快快快,限今晚之前清理完毕,明儿一早,军中粮秣征用码头。”
李鱼站在军士们中间,按着刀,威风凛凛,跟巡城御史似的。
罗霸道蹙着眉,正不悦地向那些狐假虎威的军士们望去,忽地一眼看见李鱼,吓得心头一跳,赶紧就低了头,嗖地转了个身,一头扎进了一家卖糟鱼的铺子。
待李鱼前呼后拥地离开小街,登上码头,罗霸道再也不敢闲逛,急忙提了一串糟鱼回了住处。
他把糟鱼挂在门上,一股子腥味儿顿时熏满了房间。罗霸道心神不宁地在嘎吱作响的床板上坐了,目光一转,忽地看见尿壶旁歪倒的姜太公的神龛,赶紧起身过去,将神龛捧起,使袖子使劲擦了擦,恭恭敬敬地放在床头,又虔诚地拜了三拜……
李承乾作为代持国政的储君,也在第一时间听说了齐王造反的消息。
听说消息的一刹那,他的心不由得动了一下。
现如今父皇在蒲州,齐王在齐州造反,不日消息就会传遍天下,人心浮动。此时自己代理国政,坐镇京城,是否可以趁势收拢军政、控制京城,说不定父皇顾此失彼,就可一举鼎定天下。
可是,罗霸道和纥干承基这两位悍将不在身边,第一谋士苏有道也迄今未归,太子殿下只能乔装改扮,秘密去军中拜访侯君集。
结果一见侯君集,李承乾又被侯君集喷了个满面桃花开。侯君集破口大骂很久,当然,他很给储君面子,没有指着李承乾的鼻子骂。明知道这就是李承乾自己的想法,他却口口声声说:“这是哪个愚蠢透顶的混账王八蛋给殿下提的意见?天子在哪里,国都就在哪
里,守着这么一座空城,作死吗?”李承乾刚刚抹去一脸的口水,下一波口水又来了:“十多年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天子在外,太子据城自立,又如何?太上皇弹指之间,便消弥了战端,此何人主意?他这是要害太子啊,太子回去,
可把此等混账千刀万剐!”
李承乾顶着一脸的口水讪笑:“大将军所言甚是,本宫险些被小人蒙蔽!本宫知道了,那就一切仍按大将军安排,咱们等父皇回了京,再做打算。”
李承乾灰溜溜地回了东宫,不久,六部大员就陆续回京,中书门下井然有序,天子御驾虽还在途中,已然重新接管了京城的控制权,李承乾就更加不敢妄动。
龙首原上,李鱼业已赶到。
李绩乃兵部尚书,已然回城,调兵遣将,征调粮秣,开始备战。而李鱼则在龙首原上,安排陆续赶到京城的军队扎营、分配物资、安排训练、调度营防,此皆司马之责,忙得他团团乱转,一刻不得清闲,幸好李绩很快就调了些人来,各司其责,李鱼这才得以松了口气
。
他的家虽近在咫尺,却是不能回的。就连深深和静静,也在蒲州就已分手,叫她们跟着包继业回京,自回家去。因为在蒲州的时候,他就已经接受了任务,这可是军令,带个女人在身边?一俟被人发现,李绩就可以拿他祭旗了。而被发现是一定的,侯君集那等有灭国之功的大将,睡了高昌女人,都有人捅到御前去
,他李鱼无论是名望、地位、根基、人脉,都望尘莫及,他这样一个空降兵,本就招人嫉恨呢,敢不检点?
李世民回了京城。
他回京城接到的第一份急奏是蒲州追来的,赵元楷死了。
赵家人当然不会把赵元楷受了凉,还用冷水泡澡的事如实交代,只说受了天子责斥,惶恐不已,寝食不安,不几日功夫,就焦迫而亡。
李世民没想到自己一番斥责,居然把一个封疆大吏给吓死了,心中怒气倒是消减了几分,原本要严息赵元楷的,如今虽未按照惯例,给死去的高官再加封一级,却也没有贬他的官,家人更是未受牵连。
赵元楷的“苦肉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成功了,只是这次玩的有点大,把命也玩没了。
“拨三日口粮!”
李鱼一边记载,一边高声吩咐,说完了不等那将官质问,便向他一笑:“兵贵神速,李绩大将军用兵,不会耽搁太久,要多了粮食没用,难不成路上自己携带?自有辎重兵负责的。”
“哈哈!那是,皇帝不差饿兵嘛。多谢李总管,告辞。”
那位将官的脸色明显的多云转晴,向李鱼笑吟吟地拱一拱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