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兵欲行

逍遥游 月关 3730 字 12个月前

李鱼前几日获悉他将保护调拨的军资辎重乘船先行,就想到了刘老大当初那番话。当初他们被李世民从狱中放出,刘老大搭船回洛阳,结果途中船中翻覆,全船人只有他一个靠着一身好水性侥幸逃脱。于是,李鱼居安思危,给自己设计了一件安全衣,大抵与现代的水上救生衣相仿,只是里边没得泡沫添塞,就用了软木,外边用布包裹,再以绳索系紧在身上,外边一套长袍,除了稍微有点像个橄榄球运

动员,肩宽胸厚的,倒也不易看得出来……

船很大,这是军船,调拨军用物资的大船,李鱼看了看,心中更加安稳了几分,大船不易倾覆,这个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站在船头,看着士兵们忙忙碌碌,蚂蚁般上下,李鱼忽然想到了杨千叶。那个一条筋的傻丫头,整天介嗅着看着,但有一丝机会,她就不放过,齐王谋反这件事,她会不会……“希望不会吧!哥看过的历史小杂文中,就没见过李世民一朝,有过一次成规模的造反,齐王是个什么东西?有关他的事儿,我更是压根就没听说过,明显是条折腾不起什么风浪的小杂鱼儿呀,你可千万别

再往里头掺和了……”

纥干承基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大英雄,英雄与英雄所见,大抵是相同的。

经过了昨日一场酒宴,纥干承基更加认定,这位齐王一定不可能造反成功。跟在他身边,唯有死路一条,还是远避为吉。

一大早的起了床,在院子里练了几趟刀,还不见齐王和燕弘信、阴弘智等人出现,纥干承基向府上的家丁打听了一下,得知这几人昨夜酩酊大醉,此时仍在宿醉未醒中。

纥干承基大喜,忙诡称自己也仍觉得困倦,打算回房睡个回笼觉,叫他们不要打搅自己。纥干承基回了房,稍作收拾,关了门户,开了后窗,趁人不备,越窗而出,极迅速地便翻了院墙,逃上了街。

“三哥,走亲戚且,上来不,俺拉嫩一轱辘,两文钱就走了哈。”

纥干承基一愣,这人是谁啊,咋开口就叫我三哥呢?他咋知道我在陇西马匪帮里当过三哥,难不成是故人?

那赶车的见纥干承基发愣,便又道:“嫩莫是轴亲戚且?嫩几末想揍啥且?”

纥干承基迟疑片刻,拱手道:“咳!这位仁兄,我想出城,却不知足下是否可以捎我一程?脚程钱自是好商量。”

那赶车的瞪眼道:“嫩拂啥咧?嫩拂话俺听不懂咧。”

“我说哪里可以出得这齐州城池,何处可有贩骡马的,哦,船渡也可。”

“嫩拂啥咧?俺知不道!嫩倒系轴不轴,嫩不轴俺就轴咧,俺搁拉拜子卡秃噜皮咧,觉指盖子也卡伤咧,俺不大欲做,俺寻摸去找个大夫。”

两人鸡同鸭讲半晌,那赶大车的呼呼咧咧地就走了。

纥干承基愣了半晌,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赶紧就走。他来时是被人接进城的,此时想走,却也不知城门在哪条路上,只选定一条方向闷头前行。

远远看到一座城门,只是那城门却已关死,顿时眉头一皱,齐王果然封了城啊,这可如何出去?

正逡巡前,又被一队官兵看到了,登时围了上来。

“败动,嫩揍啥且?”

“将才有个三只爪子的缸泡喽,系嫩同伙不,嫩系同伙不?”

“我……哎,你别推啊,咋还绑上了,我说……”

“嫩着银,脑骚个头,含书书个嘴儿,摇哪出溜,一凑揍不似个好银儿,逮走,逮走……”

纥干承基欲哭无泪,这一刻,他无比怀念那位“大齐国上柱国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兵部左侍郎陈二狗陈大将军”,好歹他听得懂自己说的话呀……:求点赞!

辛家船行载客,主要是载货、载商,因之船行拥有很大的前院和后院,后院主要是用来客人居住,前院则主要用来储放货物。

后院的客舍相当简陋,毕竟没有哪个客人会在此处长住,都是出了码头暂时歇脚或者准备乘船离开的行商,真要享受,自然会去长安城中。

这里的客舍不但简单,而且很多都是大通铺,一个房间能住下二三十人的大铺炕,此时最后边最偏僻的一间大铺房中,就有二十多人,而且大多数都是青年男女。

人虽多,室中却静,所有的人或坐或站,腰杆儿都挺得笔直,有些军人一般的特质。

上首便是杨千叶和墨白焰、冯二止、旷寒四和辛吉四人。

墨白焰道:“齐王李佑谋反,十有八九,是阴弘智的手笔。”

旷寒四道:“可是我大隋宰臣阴世师之子?”

冯二止道:“就是他!昔日,墨总管命我等走遍天下,联络旧臣,我曾会过他。”

辛吉微诧道:“阴士师对我大隋忠心耿耿,阴弘智能撺掇齐王造唐皇的反,显见也是我道中人,为何不把他拉拢过来?”

冯二止摇摇头,欲言又止,面上微露难色。

墨白焰替他解释道:“这阴弘智……已是被其父的仇恨蒙蔽了心智,论谋略本领,又不及其父万一。其虽矢志反抗李唐,却只是为了报父仇,一旦招揽过来,恐反而生事。”

旷寒四道:“但如今,他却已盅惑齐王谋反了,我们……是否可以利用此事?”

杨千叶缓缓道:“我正有此意。但齐州如今情形如何,却不得而知。”

辛吉道:“想必齐王已趁唐皇不备,起兵西向,不如臣去迎一迎,看一看齐军模样,如果小有气候,殿下当可利用之。”

杨千叶道:“机不可失,战场消息,瞬息万变,消息往返,却需大量时间。我自己去,待我迎到洛阳,想必齐王大军业已杀至……”

杨千叶俏眼微眯,道:“若他取了东都洛阳,便有了与唐皇分庭抗礼之基础。若他打不下洛阳,我也可以与阴弘智取得联系,内外呼应,帮他拿了洛阳,到那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旷寒四、辛吉等人听了人人振奋。

旷寒四便道:“殿下,咱们在洛阳那边的人手用以起事,尚嫌不足。臣已然舍了蒲州根基,不如就率人护侍殿下去洛阳,如何?”

杨千叶摇了摇头,道:“不妥!一旦齐王真成了些气候,则关中尤显重要。你留下,与辛吉一起,若我于外面起事,必往长安来,到时候还需你们在李唐腹心处发挥大用!”

杨千叶看了旷寒四一眼,道:“此去,兵在精而不在多。况且,一旦有了机会,我会速召各地人马往洛阳汇合。你只拨我几名随从,我扮商贾,随船去洛阳便是!”

旷寒四还待解说,墨白焰看他一眼,淡淡地道:“此乃殿下军令!”

旷寒四语气一窒,只得拱拱手作罢。

这时,门扉一开,一个年轻人裹着一股寒意的风卷进房来。门迅速地关上了,那年轻人从众人中间快步走过来,向杨千叶、辛吉等人一抱拳,道:“唐军行军总管李鱼,率部抵达码头。不过,他们只占了半个码头,明日一早军船开拔之后,民船便可上路,并不影响

我等南下。”

旷寒四和辛吉听说唐军占了码头,先是一惊,再听下去,方松了口气。

杨千叶听了,却是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