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蛇与金蝉

大争之世 月关 5691 字 2022-09-20

那名士卒慨然道:“我等追随公子。生死事,早已不放在心上。若能助公子完成大事,卑下虽死犹荣,何况只是做公子的替身呢,那要离一个侏儒般地丑矮子。尚能义薄云天,卑下也是热血男儿,公子若是犹豫,便是看轻卑下了,请公子开始吧。”

庆忌凝视着他,重重地一点头,使劲一拍他的肩膀:“好!阿仇……”

阿仇道:“卑下在!”说着解开口袋,那口袋软绵绵的悬于空中。里边的毒物无所攀附,不能爬出。他探头向里一瞧,手疾眼快,已抓住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旁边冬芶也掏出一个小袋子,里边是一只巨大地毒蜂,已经被剪去双翅。阿仇对那士卒道:“以此蛇之毒,再配上那毒蜂之毒,就可以产生我们需要的效果,你不要怕,我随身已备了草药,绝不会让你送命。”

那士卒郎声一笑,挽起袍子,露出了自己的腿……“启禀主公,庆忌公子在沥波湖畔的山上被一条双头蛇给咬了!”

“啊?”季氏茫然抬头,半晌才瓜过来:“他怎么样了?”

阳虎沉声道:“据传信回来的人说,毒伤发作,十分厉害,若非他军中有擅医蛇毒的人及时采了草药救治,此时已一命呜呼了。现在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他七窍渗血,五官肿胀,皮肤青紫,到底如何还很难预料。”

“怎么可能?”仲梁怀沉不住气,失声叫道:“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早也不被蛇咬,晚也不被蛇咬,刚刚答应了明日便离开鲁国,今日便被蛇咬了?”

阳虎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这世间地事,如果都有道理可讲,都有道理可循,就不会有那么多是非了。”

公山不狃似笑非笑地道:“庆忌七窍渗血,五官肿胀,也就是说……纵然是熟识的人,现在见了他也认不出来了?”

阳虎晒然一笑:“你怀疑庆忌公子使诈?庆忌是什么样的人物,你应该知道,远的不说义释要离的事就是最近发生的,象他这样胸襟坦荡的君子英雄,会是耍弄阴谋诡计的小人么?”

公山不狃刚要反驳,阳虎截口又道:“再说,如果是他使诈,他执意要留在曲阜,原因为何?”季孙想了想,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事,有谁得见?只有庆忌的人吗?”

阳虎立即恭谨地道:“回禀主公,非只庆忌公子的属下,据传信回来的人说,当时叔孙大人的女公子也在他身旁,亲眼看到他被毒蛇噬伤。”

“叔孙摇光?”季氏一怔,脸上颜色顿时缓和下来:“若是叔孙摇光亲眼看见,那应该不是假地了,叔孙摇光不可能不认得他的真假,更不会帮他说话,唉!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蛇咬了呢?”

叔孙摇光心高气傲,向来不对假以辞色,他的儿子也常被叔孙摇光喝来斥去的,季孙意如是知道那小妮子地脾气的。这样一个世家女子,打赌失败,被迫为奴,那是多大地屈辱?她一定是对庆忌恨之入骨地,当然不可能帮他说话。成碧夫人昨日拜见,还提到她。当时也说,庆忌说过:收了她为奴,便连睡觉都得睁一只眼,以防被她暗算。如此可见两人之间关系的恶劣。

公山不狃和仲梁怀一听叔孙摇光亲眼看见,疑心顿时也减了几分。但是公山到底是个几乎能与抗衡得枭雄,心中还是颇有些猜忌的,不能亲眼看到他的伤势,不能亲口得到叔孙摇光的证实,他终究是放心不下。

公山不狃眼珠一转,上前说道:“既然这样,庆忌公子受伤地事应该不假了。吴国气势汹汹。遣使而来,但是最大的可能还是逼迫庆忌离开,挫其声威了事,毕竟吴国没有号令我鲁国的力量。如此,容庆忌公子先养好了伤势,也是人之常情。卑下以为,主公还该遣人探望,以示仁德。”

“阳虎愿往……”,阳虎一听,立即抢先言道。公山不狃扫了他一眼,笑道:“早知阳虎你会主动请缨前往。呵呵,你与庆忌公子相熟,你去自是最恰当的人选。”

阳虎一呆,马上便省悟上了他的大当,正所谓关心则乱,他生怕旁人去了看出破绽,这样急着qg命。恐怕季孙大人反而不会用他了。

果然,季孙意如一听,便起了猜忌之心。对公山不狃道:“不,你去。”

公山不狃得意地看了阳虎一眼,对季氏拱手道:“奈何公山不狃从不见过庆忌公子地相貌,卑下可否请主公雅苑的管事同行?”

季孙意如探手道:“使得,使得,你快去吧。”

“诺!”公山不狃拱手后退,到了厅外,把大袖一甩,令人备车先奔雅苑找管事老卓去了。

仲梁怀摸摸鼻子,向阳虎问道:“呃……来人可曾说过庆忌公子伤在何处?”

阳虎睨了他一眼,答道:“据说,那蛇循袍攀上,噬伤了他的……。”

仲梁怀一听,脸上便露出一种古怪神气,忍笑道:“竟然……伤在那个地方?可怜,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嚯嚯……嚯嚯……”

季孙意如不悦地横了他一眼,肃然拂袖道:“猥琐!”

“是是,”仲梁怀惶恐躬身。

“退下!”

“是是!”仲梁怀满头大汗,拱手揖退。

季孙意如摆摆手,对阳虎道:“好了,你也去忙吧。”

阳虎刚一退出,季孙意如就捻起几根胡子,露出一脸古怪地笑容:“庆忌……可真够倒霉的,居然被双头蛇咬在那个地方,哎呀……双头蛇呀,要是两颗脑袋各咬一颗,呃……也不知会不会从此变成寺人,嚯嚯……嚯嚯……”(寺人即太监)

阳虎忐忑不安地回到自己的府邸,一时心绪不宁,不知道庆忌是否会露出什么破绽。他象往常一样,大步流星地往府宅中走,却心神不属,连门子在后边连声呼唤他都听不到。

直到走上大厅台阶,他才听到身后有人呼唤,回首一看,不禁恶声恶气地怒道:“大呼小号的做什么,你家死了人么?那门子害怕,连忙站住脚步,缩头缩脑地道:“大人,门房里有……有两个人,说是向大人买马的。”

阳虎自家做了不少生意,贩卖马匹就是其中一桩,可他今天心情不好,哪有心思谈生意,遂拂袖道:“要买多少马,需要同我亲自谈?”

那门子伸出四个手指,眨巴着眼睛道:“四匹。”

阳虎大怒,咆哮道:“混账,敢是来消遣我地么?你这蠢材,什么人都敢往府上领。”

那门子瑟缩了一下,讷讷地道:“他们……他们说是亲手交了定金给大人您的,那商人口口声声称呼大人为虎兄,小人只当他是大人的朋友,岂敢怠慢。”

“嗯?”阳虎身子一震,一双虎目微微转动了一下,收敛了怒容,说道:“把他们带来见我。”

那门子如蒙大赦,连忙一溜烟去了。

片刻功夫。两个三旬上下的精布葛袍大汉被那门子领进了大厅,两个身材伟岸,气宇轩辕,虽是一介布衣,但是举止气度着实不凡。也难怪那门子没有因为衣着看低了他们。阳虎眯起眼睛打量这两个,只见两人都有一部络腮胡须,看着象是彪悍的北方汉子,头前一人看着他,目中隐有笑意,阳虎定睛一看,不由大吃惊。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马上屏退左右,迎上去低声道:“我的天,庆忌公子,你……你怎么来了?”

庆忌低声一笑,说道:“虎兄地宅院虽是重门叠户,却也并非龙潭虎穴。再说我与虎兄交好,有什么不能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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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虎紧张地道:“公山不狃已去沥波湖窥控你的虚实了。”

庆忌沉着地道:“我知道,季孙大人如果不派人去,那反倒奇怪了,让他去好了。”

阳虎见他一脸从容,也渐渐镇定下来:“公子,你来见我,有什么事情?”

庆忌从容道:“虎兄不必紧张,今早耳目众多,行色匆匆,庆忌不及与虎兄详谈,此番前来,是要向虎兄打听一些事情。”

庆忌与阳虎落座。另一个虬髯汉子走到庭边,警觉地四下扫视着,庆忌向阳虎打听了许多齐国的事情。阳虎越听越是惊心,但事已到此,难以回头,只得硬着头皮一一作答,说到麻烦处,还要以指蘸酒,在桌上画图解说。

两人谈论良久,庆忌方长身而起,说道:“好,庆忌已然明了了,现在庆忌要向虎兄借四匹好马,要足力最健的骏马。“

阳虎一呆:“要马?不要车吗?此去齐……那么远的路程,马是跑不了长途地。”

庆忌微微一笑:“虎兄不必多问,我只要四匹骏马,不要马车。”

“好!”阳虎把牙一咬:“你等等,我马上去为你亲手选择四匹足力最好的马匹。”

又过片刻,阳虎重又赶回,后边跟了两个家人,牵着四匹雄健的骏马,庆忌走下阶去,哈哈笑道:“虽然付了一大笔钱,不过,……这几匹倒真地是日行千里的神骏呢,值、值啊。虎兄,如今已经领了马匹,在下这便告辞了。”

“呃?喔……好。”阳虎一怔之后反应过来,连忙顺着他的话道。

阳虎还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可是庆忌此时要走,以他地身份,又没有亲自送几个生意人出门地道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庆忌带着他的侍卫匆匆赶出城去,来到城外一个隐蔽处,这里候着一辆马车,一个车夫正翘着二郞腿躺在车上,嘴里叼着一截草梗。一见他们到了,这人立刻跳下车,抱拳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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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把东西搬下来。”庆忌吩咐道。

庆忌随身带着地这个侍卫叫豆骁劲,武艺出众、为人机灵,是庆忌麾下一个卒长,他眼看着那车夫从车中搬出两个稀奇古怪的东西,蹙眉说道:“公子,为什么不向阳虎要一辆上好的马车呢,骑马可赶不了长途路程啊。”

那时既没马鞍,又没马蹬,骑在马上全凭较力,一段路程还可以,如果从这儿跑去齐国,两条大腿都要磨烂,恐怕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庆忌笑了笑道:“如果乘马车,就得走大路,绕来绕去,还要经过许多的关卡,待我们赶到齐国,时间上照样赶不及,听我的吧。”

那车夫把东西都搬来下来,庆忌挥手道:“好了,你马上回去。”

“诺!”那车夫跳上马车,急急驱车走了。

庆忌把一副古怪地两端翘起的木搭子放在马背上,这木搭子就象一个可以架在马背上的座位,外边裹了极厚的鲁缟,最外边再用普通的粗葛布包住,坐上去并不硌人。庆忌将那木搭子牢牢缚好,又在木搭子两侧预留的缝隙处塞入折叠数层的一段葛布,垂下来做了一个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