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末将喝的甚么酒啊。殿下,你快出帐看看。楚人真的要收兵回国了。”
勾践见他不似说笑,不由瞿然变色。他马上同皋如离开大帐,站在帐外一看,果见楚军营中旌旗闪动,人喊马嘶,似乎正在拔营起寨,勾践大惊失色,立即命人牵过一匹战马,翻身上马,打马扬鞭,向楚军营中急驰而去。皋如也急急抢过一匹战马,随之而去。
到了楚军营前,只见楚军连辕门都已倒了一半,里边的楚人乱哄哄如狼奔豕突,勾践不由眉头急跳,他狠狠抽了马股几鞭,丝毫不做停留,便直驰入营,从正做着撤退准备地楚军士卒们中间穿过去,一直奔到费无忌帐前。
“吁
战马前蹄扬起,“希聿聿”一声长嘶,勾践未待战马停稳,便翻身下地,持着马鞭闯进费无忌的中军大帐,中军大帐顶上的牛皮蓬顶已经掀开了一半,阳光处处洒下,帐中一片通明。勾践闯进帐去,只见费无忌如癫似狂,正在催促着亲兵,狂吼道:“快,快,再快些,一个时辰之内,老夫务必要踏上归程。”
勾践站到费无忌面前急问道:“令尹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费无忌一见是他,不禁铁青着脸色道:“孟嬴与子西那奸贼竟勾结起来,趁着老夫领兵在外,罢了老夫之职,直指老夫是当朝权奸,将老夫家人、亲友尽皆下狱,鼓动自吴国释回的一众失势老臣正欲接管各地牧守之职,老夫苦心经营的大好局面马上就要毁于一旦了。”
勾践一听,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一时只觉手脚冰凉。
他心中仅存地一点疑惑终于也有了答案,此事再无可疑,必是庆忌早在一年多以前便开始筹划布署的一盘棋。他和费无忌本以为大计得售,此番可以消灭庆忌,从此一劳永逸地解决吴国这个心腹大患,谁料,却是一脚踏进了庆忌布下的陷阱,成了他手中的两颗棋子。
费无忌说完便不再理会勾践,只顾大声呵斥着手下动作再快一些。皋如晚了一步,待他抢进帐来,只见费无忌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正在到处乱窜,而自家太子却泥雕木胎般站在那儿。
皋如急忙上前,摇晃勾践肩膀道:“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勾践醒过神来,急忙挣脱皋如,抢到费无忌面前,一把扯住他的手臂道:“令尹大人,你不能走。”
“岂有此理,老夫的老底都要被人抄了,再迟一步便成了丧家之犬,唯有速速返回楚国,尚有可能挽回局势。老夫岂能不走?”
勾践急的跺脚:“令尹大人,我们中了庆忌地计了。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什么东夷之乱,什么彭城之战,都是庆忌设好的局。他在一步步诱引我们出手,要把我们全都葬送在吴国啊。”
费无忌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此时他归心似箭,也无心去听,只是不耐烦地摆手道:“既然是吴人之计。那老夫更要尽快离开了。”
勾践怒道:“令尹大人,你根本没有听懂我地意思。令尹大人,你且静下心来,听勾践说清其中利害。庆忌是故意出兵东夷,弄出国内空虚的假像,诱引我们出兵,然后派人抄了本太子地后路,蛊惑楚太后利用被他释放回国的楚国权贵制造动乱。这样一来,我们无心恋战,唯一的选择就是马上回国。可是既然这是庆忌的一计,他必然早已料到我们地反应。到那时他挥军自后掩杀。前方又有强敌,我们根基既失,腹背受敌,军心必然溃散,哪里还能与吴人一战?”
费无忌一拧眉毛,问道:“那么太子殿下有何高见?”
勾践双眼微微一眯,阴鹫地道:“我们现在别无选择,要想扭转败局,唯有将错就错,主动寻庆忌一战。利用我军数量优势。消灭庆忌主力。到那时,我们便能抓住主动。只要大军在手,再从容杀回国去。何愁国内之乱不会迎刃而解?”
费无忌哂然道:“太子殿下真是异想天开。我们如今在云阳城本是守方,守在吴人必经之路上候他来攻。现在你要我变守为攻,主动寻找庆忌一战?嘿!既然这是他定下的一计,他岂会遂我之愿,与老夫硬碰硬的打上一仗,你当庆忌是个白痴吗?
如果老夫是庆忌,只管与敌周旋,等到国内消息传开,全军士气动荡,还有几个兵丁肯抛家舍业,为了一个无根之主而拼命?太子殿下,老夫不是庆忌,也不是你勾践,你们都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世子,老夫可不同,此时再不回去,等到整个楚国完全被太后一系的人掌握,老夫这一生都不用回去了。”
“令尹大人……”
“休得多言,老夫虽视楚人如眼中钉、肉中刺,但是只消楚国在老夫掌握之中,他庆忌还奈何不得我。若失了楚国,老夫便是砧板上地一块肉,唯有任人宰割了。对不起,楚越之盟就此作罢,老夫要马上杀回楚国。至于你吴国之事,嘿嘿,太子殿下自求多福吧!”
费无忌说罢,把袍袖使劲一甩,挣脱了勾践地手,向外边大声喊道:“快些快些,速速派人通知李寒沿水路返回楚国候命。派人通知姑苏城外人马取道干隧追上老夫地大军。我们马上启程,自长岸过江,从昭关返回楚国。”
外边一片轰乱的答应声,勾践呆立当地,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