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探头探脑地四下看看,再接再励地继续爬墙,这一回他成功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高高的坊墙,呼呼地喘息一阵,翻过了墙头。天爱奴轻轻摇了摇头,纤影一闪,掠回了他们的住处。
杨帆装模作样地扮出偷东西的样子,在人家院舍里转悠了几圈,又从另一侧墙头翻出,在一条条巷弄间继续穿梭,做出一副寻找下手目标的样子,如此这般周旋了小半个时辰,确信天爱奴已然离去,这才加快步伐,向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赶去。
杨帆晃过几片宅子,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这里是一片住宅的街角,在巷子最里端,左右两户人家,都是对着另一侧大街开门,中间这条巷弄是死胡同,只留了后门,因此异常的僻静。
巷底生着一棵龙爪槐,树高十余丈,枝繁叶茂。杨帆看看四下无人,突地腾身纵起,仿佛一只灵猿,猱身直上,飞一般窜上了树顶,隐身于树冠之中,四下更是无人看见。
树顶有一个几根树杈撑起的地方,放着一个油布包袱,杨帆打开包袱,就在树上穿戴起来,很快,他就变成了另外一副形像。
一套青色轻装,青色的头套,装扮停当,一柄短剑插进绑腿,一口短刀插在腰带上最容易拔出来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在树顶向四下一扫,杨帆便飞身掠出树冠,轻盈地落在一户人家的屋脊上,穿房过屋,飞奔而去。
※※※※※※※※※※※※※※※※※※※※※
“阿母,我出去啦。”
马桥家里,马桥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对母亲说道。
马桥的老娘嗔怪地道:“去吧去吧,你这孩子,老是晚上出门,小心叫武侯撞见,寻你的不是。”
马桥道:“阿娘不用担心,我是坊丁嘛,本来就是帮武侯们做事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要叫他们撞见,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儿子只与杨二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们小聚片刻,打会儿叶子牌,很快就回来。”
“嗯,你自己小心着些,玩牌归玩牌,可不兴赌钱!”
马母叮嘱了一句,用针挠了挠头发,又低下头来,就着灯光,把一缕捻好的猪鬃小心地穿过牛骨上钻好的小孔,又伸手取过备好的麻绳。进行捆扎绑定。旁边有一套钻孔工具和一大堆已经钻好孔的牛骨头,那是马桥刚刚做出来的。
马桥只要回了家,总是陪母亲一块做家务,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是这样,那时候马母常给人做鞋垫赚些钱养家,马桥每天都会在家里帮着母亲把剪碎的小布头一块块的拼成鞋垫的样子,常常忙到日光西斜,才能出去与坊内的小伙伴们玩耍一阵。
从小到大,他都帮着老母做事情,如今做了坊丁,有了工钱拿,虽说坊丁的收入非常低微,不过据他说帮着武侯们做事,时不时总有些意外之财,所以家境比起从前已经好了许多,不过老人家闲不下来,儿子长大了,该娶媳妇了,自然要帮他攒老婆本儿,所以依旧每日勤劳做工。
马母听说市面上现在牙刷子既赚钱又好卖,便叫儿子花钱买了一支回来仔细琢磨了一阵儿,然后就买了些原材料回来,尝试着自己做牙刷子。
马母知道儿子孝顺、听话,倒不担心他去为非作歹,因此只是嘱咐一句,便放心地干活了。却不知在她眼中,儿子固然依旧是那个孝顺听话的好儿子,可儿子毕竟已长大成人,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幼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长大成人的儿子,更不可能将所有秘密与老母分享。
马桥走出房门,将门掩好,在院中悄悄站立片刻,便向夜色中遁去。
今夜无月,星光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