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
而他,对阿奴算不算是曾经有过承诺?如果有过承诺,他算不算是负了人家?如果不曾有过承诺,他是不是就没有负了人家?他该追上去么?带她走的人恐怕十有如沈沐所言,是姜公子的人,他追上去后该说什么、又想说什么?
沈沐见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好象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叹道:“我就知道,你呀,就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嘴里说着不要,心里还是放不下人家啊……”
杨帆不说话,继续在屋里打磨磨。
沈沐自嘲地道:“也是,我笑话你干嘛,我也这个奶奶样儿。唉,这女人呐,要么别沾,沾上了,哪那么容易说放手就放手的。”
杨帆继续满屋子乱转,转得沈沐眼花缭乱。
沈沐忍不住说道:“我说!你要实在放不下,那就娶了她算了!你说一句娶她,我帮你抢人去!你这么转来转去的干什么,婆婆妈妈的还是男人么?洛阳那位,你也别怕她不高兴,当家作主的终归该是咱爷们儿对不对?你怕她什么呀,这天下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呀?”
杨帆横了他一眼,闷声道:“这天下,是女皇的!”
沈沐一窒,讪讪地道:“这个……纯属意外!”
杨帆没理他,转到榻边,颓然坐了下去。
沈沐瞟了他一眼,问道:“那你到底要不要追呢?如果想追,我可以帮你!”
杨帆张了张嘴,一个“追”字几乎脱口而出,可是到了嗓子眼里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追?追上之后怎么办?我能给她什么承诺?婉儿那里还不知是什么心思……
杨帆低头思量半晌,缓缓地摇了摇头,涩然道:“算了,该走的,总是要走的,走了也好……”
沈沐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忍不住仰起头,无声地一声长叹:“七七啊,你什么时候才肯走呢……春天来了,满树桃花开。
婉儿临窗而坐,手托香腮,痴痴地望着院中一树桃花,心神早就飘到了西域。
那个冤家,原说梅花开时他就回来,现在桃花都绽放了,你在哪儿呢?
人家就是想捎封书信给你,以寄相思之情,都不知该信寄何方呀……
婉儿幽幽一叹,铺开一张三尺长的纸张,用镇纸压好两边,提起笔来,凝神想了一想,在纸上最右端写下了三个大字:“彩书怨”。
小蛮凑过头来,欣然道:“待诏,你是要写诗吗?”
婉儿轻轻点了点头。
她和小蛮两人,一个思念着远在异域,为了功名前程、为了他们两人美好的未来而出生入死的情郎;一个牵挂着音讯皆无、生死未卜的阿兄,这样的思念,别人没有同样的经历是无法理解的,而对她们两个来说,互相倾诉却颇有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