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坚持要从七夕那晚讲起,当然是了坐实潘君艺用心不良,否则这件案子的起因就成了一起单纯的因债而酿成的悲剧,他对这相关的两起案件的判决,其道义基础就荡然无存了。
大理寺当初问案时。就有意偏袒潘家,所以根没有认真查证这位相关的刑部公人,他们刻意地把重点放了“债—杀人”上面,不想牵扯太多。不曾想当晚的见证人横空出世。居然就是案主审,他和常家既不沾亲也不带故,这个证人大可做得。
程灵无奈,只好打起jng神,试图接下来的案情中找到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可是他听那常之远陈述着,却是越听眉头皱的疙瘩越大。
常之远讲的很细致,诸如潘君艺逼迫常家偿还赌债,他的父亲如何悲愤理论,如何发生口角,潘君艺厮打中如何扼住他父亲的喉咙,他父亲脸孔涨红几y窒息,他上前救父时被潘君艺一把甩开撞棺木上,如何顺手抓起灵位冲上前去击打,胡乱击打一番后如果发现潘君艺颓然倒地,脑后有血……
程灵越听越不对劲儿,这桩案子大理寺时就是他审的。那时常家父子的口与现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又大大不同。说它相同,是因事情经过一模一样,说它不同,是因……他现说的太细了!
当初大理寺的时候,常之远的口很简单,就是讲潘君艺登门讨债,他和父亲正亡母烧纸,父亲愤怒之下与潘君艺发生了口角,两人厮打起来,他又惊又怕,上前拉架,因年幼体弱,被潘君艺甩开,就拿起……
现说的过程并无二致,只是加了一些描述xng的词儿,诸如父亲被“扼住喉咙,”“脸孔涨红几y窒息”,他被甩撞棺木上,“顺手”抓起灵牌,“胡乱”击打几下,待潘君艺倒地后,这才“猛然发现”他脑后有血……
只是加了几个形容词,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的父亲厮打中要被潘君艺活活掐死了,而他上前解劝却无力阻止,惊慌之下顺手抄起灵牌,只是想要阻止潘君艺行凶……
程灵当然清楚判决时这些关健词意味着什么,他立即很敏感地就这些细节反复质询起来,虽然他貌相庄严,板起脸时更加骇人,那常之远被他骇得小脸惨白,浑身哆嗦,但是对于这些陈述始终没有改口。
程灵的反复确认,反而让这些小细节词笔录中显得更加明显了。
杨帆来就没有教这个常家小子作伪,这种老实巴交且又年轻识浅没甚么见识的孩子,如果你教他一些伪,根不需要动刑,那些有经验的司法官员只消动上一点讯问技巧,就能套出虚实。
杨帆……只是对他做了一点小小的启发而已。
常家父子都是笨口拙舌的人,或者说,以他们的素质,不知道述时该怎么说、说些什么。再加上当时的场面太过激烈,他们身局中人,肯定会忽略一些东西,于是他们述时,就只能干巴巴地讲个粗略的过程,这一来,旁人自可细节上大做文。
杨帆前些天二堂审问这对父子,反反复复、来来去去,颠颠倒倒,其实就只做了一件事情:诱导xng发掘!
杨帆把他父子二人忽略了的细节都给挖掘了出来,把他父子二人已经无法记起的空白部分一次次的询问、示、假设、推测中帮他们完善了起来。
被杨帆挖掘出的细节,来就是他们的经历,只是疏忽了,或者不觉得有述的必要,如今既然想起来、说出来,他们当然不会再改口。
杨帆依据他们述的事发过程,示、假设、推测中帮他们添补到记忆空白区里的东西,也自然而然地成了他们的记忆,他们已确信无疑那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东西,你就算拿着测谎仪也休想证明他们说谎。
程灵有些坐不稳了,可是常之远的词与他大理寺的词并不冲突,仅仅是更细致了而已,他能出什么疑议呢?质疑常之远什么刑部的招比大理寺时更细致?那就只能得出一个刑部办案谨慎,大理寺问案草率的结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