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前,一个侍女站在太平公主身后,为她梳理着光可鉴人的长。
这座府邸,太平以前住的并不多,从她很小的时候,父皇和母后就时常移驾洛阳,她的童年岁月虽是在长安度过的,但那时她还小,还住在宫里。等她长大成人,嫁作人妇,获赐这座府邸时,她已长住洛阳了。
不过这座府邸保持的很完好,即便她不来长安,每年也会关心一下这边的修缮和维护,此番回长安以后,府里只添置了一些日常应用东西,整座公主府便恢复了人气。
寝室里帏幙帘榻,焕然夺目;妆奁衾枕,亦皆侈丽。六扇镶金嵌玳瑁螺钿的玉石画屏后面,就是一架流苏披垂、帷幔高挂的巨大胡床,床上被褥香软、绫罗生光。
一架紫檀木的五屏云纹梳妆台上,置着一口菱花玉珠铜镜,正映着太平公主那张妩媚动人的面孔,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太平公主睇着镜中,从她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从屏风边上反映到镜中的一个人影。
那人头戴折上巾、身穿交领长袍,躬身而立,是个男子。这个男子正向太平公主禀报着:“御史台的人一朝出京,得志猖狂,在剑南道、黔中道、岭南道先后逼反了乌蛮、白蛮、谢蛮、俚僚。
如今这些土蛮领齐至京师告御状,他们不但告了御史台,索性连派驻这些地区的流官也一并告了,告他们贪婪成性,告他们尸位素餐,皇帝勃然大怒,现已令政事台彻查此事……”
太平公主静静地坐着。一边听他禀报,一边随开了镜奁,梳妆台左侧的门儿无声地开了,里边滑出一个木制的小侍女,头挽螺髻,双臂前托,手中捧着面巾、妆粉、眉黛等物。
太平公主从小木人手中拿过一盒妆粉,听他说到这里,手忽然停住了。她颦眉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也就是说,剑南道、黔中道、岭南道,将会有大批的官员要被免职了!”
太平摆摆手,身后的小侍女便停下手。退开一步。
太平公主长披肩,在室中缓缓踱起步来:“御史台经此一事,彻底完蛋了,与御史台有所瓜葛的官员也会跟着倒霉。南方各道的官员将会更换一大批人,朝里面势必也会有大量的职位空缺……”
太平的目光闪烁着,渐渐变得明亮起来:“难怪一向不大露面的宁珂会邀我赴宴,呵呵。怕是也与此事有关!”
太平公主霍然转头,凝视着他道:“朝中现在有什么动静?”
那人欠身道:“武承嗣、武三思正在到处活动,不过他们对边荒之地兴趣不大,只是想利用一个交易。从其他派系手中换取更多的朝中空缺,留给他的人。
另外就是,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业已听到风声。试图从中获利,不过他们对京城以外的官职同样兴趣不大。打的主意和武三思、武承嗣一样,也是想利用帮助别人争取地方官位的方式,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
太平公主皱了皱眉,当初太子之位行将不保,她献张昌宗于母皇,虽然籍由张昌宗的说和,暂时保住了太子之位,却没想到张氏兄弟并不甘心做一个面,他们对权力也是如此的热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