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天之幸。老头子已经年过古稀,今年都八十八了,还是活蹦乱蹦的。呵呵,原想着,大寿就不要过了。邀上三五知己喝几杯酒也就算了。可是孩子们不答应,这才叼扰许多亲朋好友。”
李太公红光满面地道:“这厅里,都是老夫的多年知交,都是些老家伙。二郎的名声,老夫这些位知交好友都是听说过的,你且与大家一起坐坐,大家都想见见你,认识一下。二郎是年轻人,坐在这儿,怕是酒也喝不痛快。一会儿由老夫的几个孙子陪二郎到前面去饮酒,你们自管喝个痛快就是,呵呵……”
李太公说着,司仪便走到杨帆身旁,引他入座。杨帆的座位在最下,论年纪,在场这些人里面除了独孤宇,其他人中最小的都能当他爷爷,也没什么不服气的,杨帆到了案后依照古礼一丝不苟地跪坐下来,整理了一下袍袂,这才抬起头来。
未及寻找独孤宇的所在,也未及打量其他人的模样,杨帆先向李慕白看了一眼,这才意外地现,宁珂姑娘正坐在李慕白身旁。她穿着一袭长束裹深衣,对襟大袖,外披半臂,那衣服是深青色的,视线角度微微一错,便会现那衣料隐泛红光,也不晓得是什么质料,倒是给宁珂过于白嫩的脸蛋增添了几分红润。
她乌鸦鸦的秀梳着‘惊鹄髻’,酷似一只展翅欲飞的惊鸟,因是尚未出阁的女子,髻下又留了一段尾披垂于肩后,仿若一只燕尾,显得十分典雅。见杨帆向她望来,宁珂向他优雅地一颔。
一个白老者忽然问,打断了杨帆与宁珂的眉眼交流:“老夫听说,二郎是交趾人氏?”
这些人杨帆都不认识,李慕白似也无意引荐,今日本来就是众世家对杨帆的一番考量,重要的是杨帆的表现。杨帆看了他一眼,颔道:“是!晚辈自幼长于交趾,成年后才入洛阳。”
交趾从秦代起就是中原王朝的领土,其间虽有反复,但是这些老头子们心中,那里始终是中原王朝的领地,倒没有因此把杨帆当作外国人,只是那里地处偏远了些,难免给人一种未开化的感觉。
老者点了点头,道:“二郎小小年纪,在京中且毫无人脉根基,短短几年,能有偌大成就,令人钦佩。”
杨帆与太平公主的韵事传闻,他们是知道的,可杨帆所立的功业都是凭的真本事,便是他真与太平公主有些什么关系,那也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机遇,重要的还是他有那个能力。世家之间为了结盟、联合,还常要通过女子联姻呢,可是谁会把他们的功业归结于儿女联姻的功劳?薛怀义是女皇帝的面,女皇帝曾两次命他带兵出征,统帅大军数十万,无数名将良臣为辅,他立过什么功劳了?
所以这些世家长者虽然听说过杨帆与太平公主的事,也相信这是事实,却并没有因此轻鄙他,更没有因此把他的成就归结为一个女人的帮助。如果这些世家长者的见识那种浅薄粗鄙。与市井儿何异。
杨帆欠身道:“长者过奖,晚辈能有今日,固然有个人的努力,可是也不乏贵人的扶持和立功的机缘。”
这番对答不但妥贴,而且正合这些老家伙的心意,人在年轻时,常常觉得我命在我不在天,这些世家出身的人有强大的家世背景,就更是如此。
可人越老,对天地就越是敬畏。就越觉得冥冥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影响着世间的一切,杨帆这番话结合他们多年的经历,令他们颇为认同。
众老纷纷点头,李慕白见众人欣赏。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以手抚须,怡然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