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府坐拥三进院落,虽然称不上华美,却也宽敞、肃穆,很有官宦人家的气派。
吉顼回府后,少不得又叫家人整治了几道小菜,以红泥小炉焙酒,与好友当窗赏雪,再度言谈。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吉顼谈兴犹浓,叫人在客房铺了两人的铺盖,掌起灯来,继续喝酒聊天。
这时二人早已说完这几年各自的发展,王助正讲起他一路上的种种见闻,对吉顼笑道:“吉兄,来时路上,我偶然听见一桩传闻,说是洛州录事参军綦连耀有天命在身,綦连家的宅第有王气。哈哈哈,坊间还有人说,綦连耀生有两子,大儿名大觉,小儿名小觉,这两个觉,便是两角麒麟之意。”
王助酒喝的多了,舌头已经有些大,但是声音倒还清晰:“他们还说,綦连耀,这个耀字拆开就是光翟,喻意光宅天下,江山之主!你说……可不可笑?”
吉顼一听,不由暗吃一惊,酒意都醒了几分,连忙问道:“王兄可把此事报与了天子?”
“嗳!无稽之谈!完全是坊间小民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王助挥挥袖子,大笑道:“綦连耀不过是洛州的一个小小录事参军,王气天命?光宅天下?可笑!可笑!某岂会相信这等无稽之谈,以此神怪之说蛊惑天子耳目呢!”
王助说着,仿佛已不胜酒力,往前一趴,伏到了案上。吉顼连连搓手,急声道:“王兄糊涂啊!这可不是小事,身为人主,最忌惮的就是这种事,从古至今,不管是何等明君英主,但凡对这种消息,都是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的,你怎么……”
王助伏在案上,呼噜声大作。吉顼推了推他,唤道:“贤弟,贤弟?”
王助已然睡得熟了,全无半点知觉,吉顼苦笑一声,站起身来,在房中缓缓踱了几步,终于下定决心,扬声唤道:“来人,扶王御史登榻歇息!”
两个小厮应声走入,见吉顼从墙边架上摘下袍子,忍不住问道:“阿郎不歇息吗?”。
吉顼道:“你们先侍候王御史睡下,某去书房处理一桩公事!”吉顼说着,推门而去。
两个小厮费力地拖起王助,把他带拉带抱地弄到榻上,替他脱下靴子,盖上锦被,因为自家阿郎还要回来歇息,两个小厮在桌上留了一盏灯,这才退了出去。
王助侧卧在榻上,呼噜声大作,两个小厮一走,他呼噜不停,一双眼睛却睁了开来,向门口一瞧,诡异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