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挥了挥手,止住步辇,诧异地看着吉顼道:“吉卿此话怎讲?”
吉顼躬身道:“陛下,如果把水和土和成一块泥,这泥会有所争吗?”
武则天道:“两者已然合为一体,自然不会有争。”
吉顼道:“如果把这泥再分成两半,一半塑成佛祖,一半塑成天尊,他们之间会有争么?”
武则天道:“一个佛祖、一个天尊,各求香火,自然有争了。”
吉顼道:“正是如此。如果宗室(李氏)和外戚(武氏)各守本分,则天下必安。如今太子已立而外戚犹自称王,这是陛下为他们造成将来的必争之势啊,臣恐他们会两不得安。”
武则天沉默良久,喟然叹道:“朕亦知之,但事巳如此,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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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王五子的王府还没建好,五个郡王还住在他们的父亲相王府上。今天不是大朝会,相王和三个儿子不用上殿面君,但是吐蕃和亲的消息还是很快通过他们的渠道传进了相王府,李旦闻讯后马上把三个儿子唤了来。
老四和老五因为年纪尚小,没有参与议事。其实老三李隆基年纪也不大,但他少年老成、足智多谋尤在两位兄长之上,一向甚受相王看重,有事情时也常叫他来,父子一同参详。
李旦把吐蕃和亲的情况说了一遍,又道:“太子无女可嫁,一旦和亲,十有要着落在你们的姐妹身上,你们对此事怎么看?”
李成器皱起眉头道:“父亲说的不错,吐蕃若要和亲,宗室里宜嫁的女子唯有我家了。吐蕃乃野蛮之地,且山高路远,此一去从此便与亲人永别,我家姐妹是不会有人愿意去和亲的。”
李成器大声道:“是啊,爹,这事你可不能答应。那粗野番王,都是未开化的人主,一身的羊膻味儿,据说一辈子都不洗几回澡,便是我中原寻常人家的女子又有谁愿意嫁他,何况是咱们家。”
李隆基沉吟道:“蕃王乃一国之主,大权在握,算得上一位伟丈夫。可吐蕃风俗与中原大不相同,脾气秉xg仙狱与我中原人也相去甚远,我家姐妹若嫁了去,恐怕夫妻之间难得和睦。
昔ri文成公主十六岁便跋山涉水远嫁西域,从此永别故里。可她与松赞干布十年夫妻,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足三年,之后的三十年岁月里更是孤苦伶仃,怎好让我姐妹去受这个苦,父亲,就不能另寻宗室女远嫁么?”
李旦叹道:“宗室女倒是有一些,她们的父兄皆因谋反罪被诛杀,如今她们以罪女身份被囚禁着,若能远嫁,便得,说不定她们倒是肯的。可吐蕃此时和亲,居心不良,其所谋者绝非一个女子,若换做寻常宗室女子,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一时间,父子四人尽皆默然,李旦沉默良久,缓缓看着三个儿子,轻轻抚着胡须,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李隆基看见父亲脸上的笑容,不禁问道:“父亲面露微笑,可是有了主意?”
李旦摇头道:“为父并非有了主意,而是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深感欣慰。”
李成器几兄弟惊讶地互相看看,不太明白李旦的话。